第 6 章

刻，“怎么说呢？”

桔梗慢慢地吃着午饭，眼睛还在观察长泽奈落的表情。

“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并不是完整的人类。”长泽奈落说。

“嗯？这是什么意思？”桔梗听到这话，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些许同情。

长泽奈落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桔梗的眼睛，说：“我觉得，我身体里的妖怪才是我的本体，而我这具躯壳或许早就已经死掉了，是妖怪驱动着我在活动。”

长泽奈落的这一番话惊呆了桔梗，桔梗愣住了，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地上，好在奈落及时扶了一把。

“哼哼，开玩笑的，”长泽奈落笑着说，“我可不知道我身体里还住着妖怪，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绝症。”

桔梗被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真是的，突然用那么认真的语气开玩笑，很难让人不当真的！”

“抱歉啊，”长泽奈落说，“我看你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妖怪的事情，所以就像逗逗你，真的很抱歉。”

“倒也没有被骗住，就是有点惊讶。”桔梗心说，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编的那点故事又怎么会骗得了我。

“其实，如果那个妖怪不会危害到别的人的话，你可以不用花费那么多心思去对付它。”长泽奈落语气里的活力又回落了一些，变回了之前那副平静的样子。

“为什么？”桔梗问。

“这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是了解的，”长泽奈落说，“这次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觉得，如果我真的要现在就死掉，那也是因为一切早就注定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桔梗被他感染得有些难过。

“如果要是可以治好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进展了。”长泽奈落说，“与其继续折腾下去，不如过得清净一些，反正那些奇奇怪怪的治疗都起不了作用。”

“唉。”桔梗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一些事情来了，作为普通人类，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啊。”长泽奈落说。

“总归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桔梗说。

“那，但愿吧。”长泽奈落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却让人觉得他依然是等死的态度。

“对了，长泽同学，”桔梗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总觉得，还是得跟你保持联系比较好。上一次，如果不是因为阿姨碰巧找上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护身符伤到了你。”

长泽奈落没有拒绝，加上了桔梗的联系方式。

“那就这样吧，”桔梗说，“以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我会帮你的。”

“那，谢谢你了。”长泽奈落说。

“快点吃午饭吧，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桔梗对长泽奈落说。

长泽奈落似乎是没有什么食欲，木叉在水果里拨了半天也没见他插起水果往嘴里送。

“不吃饭的话，身体是很难好起来的。”桔梗说。

长泽奈落笑着回道：“说的也是呢。”

不过虽然他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依然对那些东西兴趣缺缺。桔梗也不好多啰嗦，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午餐吃完了。

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长泽奈落拽住了想要起身回教室的桔梗。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上川同学？”长泽奈落问桔梗。

“嗯？”桔梗停下了。

“你觉得，曾经杀人不眨眼、毫无怜悯之心、毫无人性的妖怪会有悔改之心吗？”长泽奈落问。

桔梗思考了一会儿，说：“长泽同学，妖怪就是妖怪，你不能在心底预设他们也许是善良的这种可能性。即便是你身体里那个，你也不能把他比作善类。不对，应该说，正是因为你身体里存在着那个妖怪，你才更应该明白妖怪是有害的。”

长泽奈落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似是喃喃自语地说：“没有可能性吗？”

“揣测妖怪的动机，你要往最坏的那一方面去想。因为你稍一心软，就有可能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桔梗说。

长泽奈落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冲桔梗笑了一下，“说的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