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跟婆婆说过长泽奈落的事之后，桔梗的心就再也难以平静下来了。原本她以为长泽奈落身体里的妖怪只是一颗静静蛰伏着的肿瘤，但现在她觉得那只奇怪的妖怪更像是一颗随时会引爆整个世界的炸弹。

婆婆有几本非常古老的手抄书，记录了一些巫女的猎妖经验。在感受到威胁之后，桔梗把那几本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古书翻得几乎散架，但依然一无所获。长泽同学身上的妖怪来源未知，危害未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谜题，一个要命的谜题。

在桔梗被这件事困扰了大概半个月的时候 ，长泽奈落又来上学了。学校里的他依然是那副“他人勿近”的冷漠作风，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早上进校门的时候，桔梗又看到了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桔梗想起了一件事。她答应要给长泽奈落护身符的，但是她却给忘记了。

其实即便她没忘记，她也给不出来。长泽奈落的情况不一般，护身符在防御妖怪的时候也在伤害他自己，而他自己已经经受不住多少伤害了。

午休的时候，长泽奈落主动找到了桔梗的班级，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桔梗叫了出去。

“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饭可以吗？去安静一点的地方。”长泽奈落当着桔梗班级里所有的同学说。

“可以。”桔梗没有拒绝，她也想跟长泽奈落再聊一聊。

但是当她转身去拿自己的午饭的时候却发现，教室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在看着她。那些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中全都写满了惊讶。

“桔梗？不会吧？”小叶嘴里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咽下。

“普通交流，普通交流。”桔梗笑嘻嘻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就提着午饭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长泽奈落静静地走在桔梗身边，桔梗的余光可以看到他，他的脸很瘦，没有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颧骨有些突出，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的颜色。不过就算如此，依然能看出他的帅气与英俊。所以跟他说话才总会引起围观吧，桔梗想。

长泽奈落和桔梗一起去了体育馆后门的台阶那里，那是奈落最熟悉的地方之一，他来学校的时候偶尔也会赶上体育课，他不会去参加什么运动，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体育馆后门外面的那一小段阶梯就是他最好的去处。

“护身符，我还没有准备好，不好意思。”桔梗说了第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没有关系。”长泽奈落说。

“那个，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桔梗说。

“什么问题？”长泽奈落问。

“你的身体，你知道你自己生了什么病吗？”桔梗问。

“知道。”长泽奈落脱口而出，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嗯？这是什么意思？”桔梗尴尬地笑了笑。

“我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一些东西，但是……”

“但是？”

“应该是我病糊涂了，胡思乱想吧。”长泽奈落打开自己的餐盒，用精致的木叉挑起了一小块甜瓜，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

桔梗者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吃饭的，连忙把自己的餐盒也打开。

“为什么不说了？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吗？”桔梗问。

“比较离谱，不说了，你说说看吧，你不是和那个巫女一起去过我家吗？你觉得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长泽奈落问。

桔梗有些开不了口，低下头，吃了一口食物，避开了长泽奈落的视线。

“不用有什么顾虑，既然我的母亲已经去请巫女来帮我了，那也就说明，我已经有了接受任何解释的心理准备。”长泽奈落说。

“你的身体里寄生了一只妖怪，虽然这只妖怪目前表现得很安分，但是它在吸收你的生命。”桔梗说。

“除此之外呢？”长泽奈落问。

“嗯？”桔梗有些困惑。

“除了吸收我的生命之外，这只妖怪还有别的威胁吗？”长泽奈落问。

“我看不出来。”桔梗说，“它好像只是静静存在着，但是，婆婆说之后可能会吸引来不好的东西。”

“这样啊。”长泽奈落好像非常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我觉得，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桔梗说，“只要是妖怪，就会有被驱散的办法的。肯定会的。”

看着桔梗一本正经的样子，长泽奈落忍不住笑了一下，“是吗？”

“应该是的，”桔梗说，“不，肯定可以的。”

“好，那我就相信你吧。”长泽奈落说。

“我会竭尽全力，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桔梗说。

长泽奈落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好的，我相信你。”

“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你自己的猜测啊？”桔梗小心翼翼地问，“你自己的感受，说不定是最有用的线索。”

“嗯……”长泽奈落沉思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