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常乐言点头，松开了那只将孔明灯牵扯禁锢住的手。

黑暗中，两盏灯摇摇曳曳时近时离地缓缓升空。

林枣阳不由自主举起拍立得。

与此同时，常乐言的手机响了。

常英颖打来了视频电话。

“常乐言，新年快乐——”一点开视频，常英颖的欢悦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常乐言摸了下口袋，没带耳机。

总归旁边也只有林枣阳一个人。

算了。

常乐言想着，放弃了戴耳机的想法。

“新年快乐。”常乐言回应道。

透过屏幕，能看见常英颖身前露出的丰盛晚餐的一角。

常英颖放下酒杯——她和秦方一起喝了一些，是有些醉了。

今年本就格外繁忙，年末又出了这样的事，加之有常乐言的问题，常英颖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有机会放松。

今天晚上，一个工作上的大问题她七弯八拐终于找到办法解决了，从卧室里出来时，又发现秦方亲手下厨为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美餐——全是她喜欢的食物，以及一份她看上了好久却没来得及买的十分中意的新年礼物。常乐言的事马上就要着手开始了。

常英颖很开心。至少这个晚上是如此。

见常乐言身后背景漆黑，还有一团红色从画面一角出现又消失，常英颖问：“你这是在哪儿？”

“楼顶，放孔明灯。”常乐言调转镜头，将已经飘向高空的孔明灯拍给她看。

镜头晃动时，常英颖看到了一闪而过林枣阳。

“枣阳也在啊？”

听见自己的名字，林枣阳收了手机凑了过来。

“常阿姨——”他对着镜头里的人叫得亲切。

“欸，”常英颖笑着应了声，“你们一起在外面玩儿呐。”

“对，”林枣阳咧着嘴回，他举起手中的拍立得，“常姨我还拍了常乐言的，过会儿发给你看看——”

什么时候？常乐言侧目看他，表情有些意外。

她完全不知道。

“好啊，那我就等你给我发过来了。”常英颖笑道。

“对了，常乐言，你最近睡眠还好吧？”

“挺好的。”常乐言回，“你放心，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褪黑素了。”

“每天都是自然入睡。”

常英颖没料到她就这样说了出来，不经问：“枣阳他……”

“他知道。”常乐言说。

褪黑素……

林枣阳还在琢磨，又被打断。

“对，”他笑道，同视频里的常英颖说，“她跟我说了。”

不准左秋、梁昶知道，倒让林枣阳晓得了。

常乐言这是……

“那上官老师那件——”

“妈——”常乐言陡然打断她，面色有些不太对劲。

常英颖及时住口，恨不得捶捶自己的脑袋。

她喝多发昏了。

这明明是两码事。

林枣阳下不解，下意识道：“什么上官老师？”

常乐言在叫常英颖的那一声时便收回了手机，不再让他入镜。

“没事，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常乐言的语气冷了下来，声音很坚决。

林枣阳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没再多问。

“那……你们先聊，我去别处看看。”他礼貌地和常英颖道别。

“好……”常英颖扶额，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直到林枣阳走远，常英颖才开口：“抱歉常乐言，我这件事以为他也知道了。”

“酒喝得有点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事。”常乐言说，“我也没打算瞒着他，就是觉得现在还没到时候而已。”

“我可以解决，你不用担心。”

“好吧……”经此一吓，常英颖也清醒了不少，眼神也变得清明。“那，你们好好玩，我不打扰了。”

“嗯，你好好休息，别喝太多了。”

“知道，拜拜。”

“拜拜。”

视频断了，常乐言对着黑黢黢的屏幕愣神。

抬起头，两盏孔明灯最后一点光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在隐灭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它们。

常乐言回神，望向不远处的林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