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2020年1月25日，春节

林枣阳觉得自己疯了。

他可以毫无波澜地划过那些如黑洞般看不到底的冷嘲恶讽、讥诮谩骂，却不知怎的，会因为常乐言的一句“与你无关”感到受伤，仿佛玻璃心过了头。

他应该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林枣阳站在矮墙边，对着楼外的景色想。

——

常乐言朝他走了过去。

“抱歉……”

常乐言说。

不知是在为刚才那句话还是为中途离开而道歉。

也许两者都有。

林枣阳不知道。

“走吧，有点冷了。”林枣阳耸耸肩，说。

常乐言也没戴手套。

生理期的人，应该吹不得冷风吧。

林枣阳想。

“……好。”常乐言回。

林枣阳对她笑了笑，转身去拿坐台上的没开封的相纸。

“你真的不打算拍一张吗？”林枣阳问她。

方才她给他照相时，他也想给她留下几张，但她拒绝了。

常乐言有点犹豫。

“来吧，我们合照一张。”

林枣阳没等她答复，直接举起了拍立得，靠近，按下快门。

相纸被“咔哒咔哒”地吐了出来。

林枣阳将多余的相纸装进口袋，拿好这张全新的照片，等画面浮现。

看清画面的那一刻，林枣阳没忍住，笑出了声。

常乐言，这也太呆了吧。

画面里，常乐言猝不及防被拍下，整个人显得呆愣愣的。

有点儿小傻。

林枣阳真的很少见她有这种表情。

他笑道：“常乐言你看——”

看清自己糗态的常乐言急忙伸手想要抓住那张照片，没料林枣阳比她更快。

“林枣阳——”

“给我。”

她抓他的手臂，冷风下羽绒服蓬松又冰凉的质感让常乐言心悸。

“不，”林枣阳笑着摇头，“谁拍的就是谁的，这张照片一定是我的了。”

“喏，我们公平交易，我把我照片还给你。”说着，他掏出口袋那些她拍的照片，塞到她手里。

常乐言语塞。

“谁想要你的照片……”她翻转手心，将照片全部还了回去。

算了，随他去吧。

常乐言松懈身子，不争也不抢了。

她拿走他手里的拍立得，往楼下走去。

林枣阳看了眼她的背影，连忙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对准照片，“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确认照清楚之后，才追了上去。

他小跑着，说：“常乐言——”

“行啦，还给你了——”

林枣阳将照片交还到她的手里。

没有丝毫犹豫。

常乐言不太理解。

方才还这样舍不得，怎么一眨眼就变了？

她觑向林枣阳。

林枣阳还是那样，微微笑着。

比照片里的她更傻。

常乐言收下了，转身往楼下走。

林枣阳笑着，拍了拍口袋里的另一张照片。

没关系，他还有一张。

——

走到楼下，两家大人正待在门口。林长丰站在板凳上，看样子是在贴对联。

两人一回来，便被招呼着加入其中。

“瞧我这记性，好久之前就买了，今天才想起来贴上。”杨春梅说。

林枣阳看他爸站在高高的凳子上，有点心慌，生怕他给摔了。他连忙接过重任，自个儿站了上去。

“乐言，楼下你想贴吗？”陈黎抱着年年，也走了过来。

“嗯？”常乐言从林枣阳那儿转回头。

楼下……

常乐言沉默了。

“现在买东西都喜欢送这些，虽然没有多的对联，但这里还有一个‘福’字。”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带回去贴的。”陈黎轻声说。

常乐言闷声不语。

她觉得陈黎似乎敏感到有些惊人了。

常乐言没想过这件事，从来也没有。

若非她问起这一句，常乐言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些——冯厚粲的那间房子，不仅仅只是一个居所，一个临时的、迫不得已的住处。

即便只有一个人的家，也是家。

更何况，她不止一个人。

常乐言想。

常乐言点点头。

“好。”

她微微笑道。

“谢谢。”

“没事。”陈黎对她一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