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红尘多羁绊
陆觅儿主仆二人听得程娇道:
“还是你聪明,提前告知我老头子流放的事,让我早做打算,安排一场火灾,得以置身事外,借机摆脱陆家,真是逍遥快活。但这些日子我实属憋闷难当,当初你可是说只需隐身一两月,糊弄过去就行。现今都多久了,还要让我困在新府上,出不得门见不了人。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姨娘,担不起什么大罪过,朝廷里谁会在意我?以你现在的身份,助我改头换面洗清罪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快说说,你何时才肯放我出去?再这样我都捂得长毛了。”
娇声软语,哼哼唧唧,定是在耳鬓厮磨着说出这些话来,真叫人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琴安抚慰她:
“这几天,我寻个合适的时机,找个由头,就接你回府。未免生出流言蜚语,到府里你还是我岳丈的遗孀小姨娘,陆府满门株连,我作为陆家女婿,照应小姨娘理所应当,只需我稍加运作,让官差们体恤你身世可怜,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你也不要着急,我父母如今都在,且得好好哄一哄,方能于你我方便。当日流放之事,我顶着许多压力,思虑运作了许久才成事,那陆老头儿毕竟有恩于我,在跟前终是碍眼,远远去了,倒教我省心,此去是永回不来了,不就正和了你的心意。”
“合我的心意更合你的心意,那日我便知陆家小子是个不成事的,左右不能让他连累了你我,若不是我暗中助你,哪来的天兵天将帮扶你,瞧你整日里跟我贫嘴,若不放我出去,我有的是本事收拾你。”
“什么本事,用你最拿手的本事,在我身上使一使罢。”
接下来,污言秽语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嬉笑声,飘荡在整间屋子。陆觅儿听得真切,字字句句犹如针扎在心头。李琴安口口声声要迎回的岳丈,竟是他亲手送出去的,那场大火烧死不过是个替身,哥哥昏庸无知被人挑唆了,家门不幸,换了这对男女的荣华欢爱,脑中轰隆作响,如挨了一个天雷,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最后竟是煞白煞白的,脚下轻飘飘的,似踩在棉花上,一不留神便倒下去起不来。
墨竹更是听得胆颤心惊,一时口塞,望着陆觅儿,急得流下泪来,得知二人如此张狂阴毒,纵有千万恨意,也不敢就此发泄,她最担忧的还是陆觅儿的身子,使出浑身劲儿托扶着陆觅儿一步步悄悄退出去。
主仆二人一个恍惚虚脱,一个勉力支撑,好容易挪到府门外,坐上马车,径直奔回府中,一路默然无话。
到了陆府,墨竹伺候陆觅儿躺下,但见她两眼空洞,不声不响,喂水不喝,喂饭不吃,问一句,半天不答,偶尔动一下,一呆又是半晌。墨竹心里惊怕,又不想别人知晓,喝退了所有人,围坐在陆觅儿跟前哇哇大哭,道:
“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呀!姑爷这样狠心,程姨娘如此阴毒,咱们可如何是好。你可不要被那对不要脸的男女气坏了身子,老妇人临走前嘱托我好好照看你,孩子要紧,你倒是吃一口,哪怕喝点水也好,这样是要了人命呀!咱们有什么怕的,今天皇后娘娘还召见了咱们,她是喜欢你的,我这就去宫里,哪怕给皇后娘娘磕破了头,也要求娘娘给咱们做主,要那两个男女好看。”
说着,抹一抹眼泪便走,陆觅儿忽地拉住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声细如蚊,道:
“别去,别教娘娘为难,这是家事。”
墨竹见她回转神来,才略放心些,道:
“不去,我此时要留在姑娘身边照看,眼下这府里危机四伏,李家的人都坏透了,非但鸠占鹊巢,还如此欺侮姑娘,我要在你身边守着,不能教他们事事踩压咱们,你且养好了身子才是。”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陆觅儿费力点了点头,墨竹吩咐厨房做些汤羹,服侍着陆觅儿一口一口喝了,歇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些。
墨竹差人向李老夫人通禀,说这几日陆觅儿身子不适,不能陪公婆用饭,李老夫人立时骂了丫鬟一通,捎带着嫌恶陆觅儿太过娇气,使些小姐性子,也就作罢了。
这一晚李琴安再没露面,陆觅儿心知肚明,即便自己当时没有揭露他与程娇的不伦丑行,过后那丫鬟必会禀告二人自己曾偷偷抓了他们现行,这事儿捂是捂不住了,但只要陆觅儿不提,李琴安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更不会来自己跟前认错,只可怜陆觅儿这深闺养大的娇小姐,一时之前大厦倾塌,屋漏偏逢连夜雨,当真要折了寿命断了气数。
陆觅儿的沉默亦是对李琴安无声的纵容,程娇又时时追得紧,果然没几日,李琴安便将程娇引入府中,连刻薄的李老夫人都对程娇赞不绝口,又是觉得她为自己选的衣物漂亮,又是觉得她送给自己的首饰精美,还觉得她带来的补品令自己气色红润,但凡能讨好李琴安父母的招数程娇尽数使了出来,入府后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李琴安一面与程娇厮混,一面实在不愿应付陆觅儿,尽力避而不见。倒是那程娇,时不时佯装不小心冒犯了陆觅儿,绕来一圈故意气她一气,也顾及着她怀有身孕,不敢大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