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海棠浸绣囊
晨风走后,暮雨更觉出那无边无际的凄凉,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再入凡尘,心境全然不同,何其悲哉!再多的愁虑与无奈也无暇顾及,背负着代嫁的承若,唯有坚持。
蜚驮着暮雨到了安济国武城郊外的山丘上,驻足观望,远远可见皇城的气派宏伟,暮雨从夫诸身上跳下来,摩挲着它的脑袋,叹道:
“夫诸,前面就是安济国都,千里送行终有一别。你不便在人间久留,回琅環宫照看长桓吧,他身受重伤,不知何时能够痊愈。也不知甘棠下山没有,长桓说她曾在人间的皇宫外驻足观望,会不会是这安济国的宫城呢?”
摇了摇头,似在自言自语:
“是与不是有什么分别,她即使来了也不入宫,从此,我就要在那宫里终老了罢。”
夫诸似懂非懂,挨着暮雨,不停地用身子在暮雨身上蹭来蹭去,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暮雨知它对自己不舍,强忍着快要涌出的泪水,往后退了一步,向夫诸摆摆手:
“走罢,夫诸,只要我们记挂着彼此,终有相聚的时候。”
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暮雨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独自一人走向那庄严肃穆的富贵之地。
夫诸久久地呆立着,直到暮雨的身影消失在它眼中,才抬起无力的四蹄,也走了。
暮雨再到人间,依旧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此时夜幕降临,日光渐下,圆月初生,街上人来人往,各家的铺子和府邸都开始掌灯,点点灯火下衬出越来越浓郁的夜色。
在这之中,数侯府的灯火最为辉煌璀璨,暮雨走到府门前,抬头看着朱漆大门威严宏伟,两只石狮子盘踞两边,几个守卫聚在门口,个个露出倦怠之意,有的在低语聊天,有的干脆倚墙打盹。
只听得那聊天的守卫说道:
“过几日咱们府上小姐就要大婚,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可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再往后,生下小皇子,做了皇太后,侯府的门脸不知道要贴多少金,门槛要建多高。我们这些家仆连带咱们的小辈,都能跟着侯爷和小姐沾沾喜气。”
“你这话说得有些早了,小姐能嫁给太子本是件好事,但是,我听府里的丫鬟说,小姐是不愿意嫁的。咱们小姐痴迷修仙,或许出家做姑子去了,虚虚实实的,谁也不知道真假。可这件事要是真的话,侯爷交不出新娘,犯下欺君之罪,咱们这些家仆非但沾不上喜气,怕是就跟着倒霉丧气呢。”
“照你这么说,我们都要找好退路,见机行事,想办法躲避才是。”
“走一步看一步吧,侯爷大权在握,皇上要治罪也得掂量掂量,你我小小奴仆,不愁没有机会溜之大吉。”
“是谁要溜之大吉,要走就趁早,否则迟了就走不成了。”
暮雨心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解了冷侯的燃眉之急。
一边听他们唠叨,一边悄悄来到二人身边,无声无息,把两人吓了一跳,瞪大双眼仔细一看,几乎是屁滚尿流,扑在地上连连求饶道:
“小姐,我们胡说八道,小姐,您饶了小子们吧。”
说着,啪啪啪各自打嘴。一旁打盹的守卫被惊醒,看到暮雨,大喜过望,叫道:
“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
还未入府,仆从们已惊慌的不成样子,暮雨心底舒了一口气,暗道:我和那冷素秋果然生得像,竟没有看出破绽,只要进了这个门,从此只得做冷素秋了。
那守卫转身推门入府,一不小心,还撞了一下脑袋,脚下飞快,一溜烟消失在连绵殿宇里。
可见,冷素秋在侯府是重中之重。暮雨不过跟那两个家仆开句玩笑,没料到他们竟吓得拼命掌嘴,算是见识了身为主子的跋扈,身为奴役的轻贱,不由轻叹一声,道:
“住手罢,以后别再嚼舌根,保不齐哪天就坏在舌头上。”
二人像得了大赦一样,赶紧跟暮雨道谢,点头如捣蒜。暮雨也不再去招惹他们,径直迈开步子,朝府里走去,边走边看。
侯府气势胜得李府千万倍,诸般建筑景致虽不及瑯環宫的灵动,但也算是人间极致了,边看边想:入了这富贵之地,暮雨便成了冷素秋,再做不回自己了。
最先迎来的是一群奴仆,为首的一个年轻女孩生得标志,上前扶住暮雨,笑盈盈道: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侯爷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静音一直盼着小姐回府呢。”
说着,眼泪都啪嗒啪嗒落下来,一众奴仆也跟着又哭又笑。
“静音?”
暮雨试探着说,这感人至深的场面虽然不适应,也要跟着做做面子。
静音抹了抹泪,破涕为笑:
“小姐回来就好,以后还是我伺候你,侯爷已经答应让我陪嫁入宫。”
暮雨懵懵地,一边嗯嗯应着,一边点头。
正在这时,闯进一个身着盔甲的挺拔英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