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江无妄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谢九点头不迭。
“带路吧。”江无妄目不斜视跨出门槛,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谢九硬着头皮往前,仿佛不是去带路,而是去给自己上坟。
“您还是别去了,万一过了病气,那小的罪过大了.....”
“病气总比气病强。”江无妄没好气道。
话里话外,不屑得清清楚楚,嫌弃得明明白白!
爹啊!做人好难!她做错了什么要平白无故要遭受这种羞辱!?
江无妄忽然停住了脚步,问:“觉得我喜欢男人?”
非得这么直白吗?
这话谢九没法接,有些事,看透不说透,心照不宣是她留给彼此最后的底线。
视线飞快得从他脸上擦过,触及他的目光谢九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猛地摇了摇头。
“觉得我喜欢男人所以喝这种药?”他继续逼近,以一种危险的姿态。
天光从卷草纹的花窗中照进来,被割裂成柔和细碎的影翳投在谢九脸上,她屏住呼吸向后仰躲,避无可避背抵在了身后的墙上,抬眼打量了下,面前的人显然不是高兴的样子,也对,人都是要面子的,更遑论圣君这种靠脸支撑整个人生的物种,承认绝非明智之举,她头一低再低,含糊道:“......小的不敢胡乱揣测。”
不敢?
简直没人比她再敢。
江无妄轻嗤了声,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精神涣散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嘲意更浓。
“只要他人还有一口气,就非来不可。”说完也不再继续往前,直接转身走了。
苍天啊,这、这是彻底不打算遮掩了啊!
谢九脚底一崴,心拔凉拔凉的。
浑浑噩噩从官署出来,仿佛身体被掏空,谢九心里不断喃喃着色令智昏,虽然看不出自己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徒弟身上有什么能和‘美色’二字联系上,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圣君脑袋昏昏一时眼瘸也是有可能的。
薛植听到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向来惧怕圣君威严,平日里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则避,活像躲瘟神,谁知道这一下子竟然突然点他的卯,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师父,您、您就说我病了!”
谢九翻了个白眼,“你能想到的以为我想不到吗?没用!”
薛植满脸写着绝望:“可我、我不是断袖啊!怎么办啊师傅?我这细胳膊可拧不过圣君大腿......”
打死谢九也想不出清冷如圣君那般的人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只能温言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若执意不肯,圣君应该不会强人所难......”
吧。
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了,谢九朝他弯了弯手,“你过来。”
“是不是想要完全摆脱圣君的魔爪?”
薛植点头。
“是不是做出什么样的牺牲你都能接受?”
薛植脸似苦瓜,“是。”
很好。
第二日一早。
江无妄出房门,就看见肿得猪头似得一张脸。
他先是一怔,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无情的冷笑。
“去你屋子。”
进屋子做什么?怎么就要进屋子了?
他是不敢打圣君的,当然就算打也打不过,人要怎么死才能够仪容美观且没什么痛苦走得安详一些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甚至连墓志铭都想好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谢九藏在在墙后那只脚毫不犹豫地又收了回来!
这俩人干什么去的?
哎——不是,怎么去屋子了?
谢九神色挣扎,她是进还是不进?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小徒弟‘啊’地一声惨叫,
谢九再也不敢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开了房门,视线在房里转了一圈儿,只见江无妄端正笔直坐在案牍前,一只手拿着呈文,小徒弟则在屋外
没发生预想中的画面,谢九:“怎么了?”
薛植缩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
江无妄抬眸,看向她,语气带了丝嘲意:“你觉得呢?”
谢九:不想活了,干脆杀了我给您助助兴吧!
圣君做了一出戏,只为瓮中捉鳖,很不幸,她就是那只蠢鳖。
刚一出了屋子,谢九拎住薛植的耳朵,“好哇!我一心为你谋划,你却合着外人来坑你师父是吧!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别别别、师父我错了,实在是圣君有命徒儿不敢不从啊!”薛植扬着脖子讨饶道。
“那你就胳膊肘朝外拐看我跳火坑?你知道我今儿个丢了多大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