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对不起
当季冬明结束采访冲到方琪家的时候,给他开门的是一个嘴唇煞白、虚弱不堪的方琪。
而季冬明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被随意放在鞋柜上的、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人工流产手术单。
季冬明猛地抓起那张纸,又不可思议地望向方琪,那充满血丝的双眸像极了一天前方琪见他时的样子。
“为什么?”季冬明的眼睛似乎在问。
但是方琪只是冷冷地瞧了季冬明一眼,然后转身弓着身体就往屋里走。
“有事情吗?”
方琪一边走一边问季冬明。
“为什么要趁着我接受采访的时候去做?”季冬明沙哑着声音问方琪。
此时的季冬明还穿着那身精心挑选过的用来接受采访的西服。但是面目狰狞的他已经早不见了两个小时前在镜头前的泰然自若。
方琪没有回答季冬明,只是冷笑了一声。
方琪道:“我以为昨天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你不该……”季冬明说着,声音却低了下去,接下来的话似乎是喃喃自语:“你不该瞒着我一个人去做手术。”
“不一个人去又怎么样?”方琪冷声反问,“难道你陪我去吗?万一秦风的人还在跟着你呢?”
“你至少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季冬明垂下头轻声道。
“没用的事情,做他干什么?”方琪道,“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对我说的么?”
方琪说着,扶着茶几坐到沙发上。又道:“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在我面前摆这副姿态的。昨天……”
方琪话还没有说完,面部突然因疼痛而扭曲,然后便突然弓着腰身体弯了下去。等到她把手从身下拿出来的时候,只见是满手的鲜血……
季冬明笔挺的西装上沾满了鲜血。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方琪家的洗手间门外,听着屋里水流的声音哗哗不断,彷佛听到了鲜血淌过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季冬明追在从洗手间出来的方琪身后问道。
“手术后正常的反应。”方琪道。
方琪说着,又看向季冬明,道:“你这反应倒也好笑。一个流连花丛的公司老板,倒对个人流手术的后遗症反应这么大。怎么?还要在我面前表演纯情少年哪?”
“你今天一定要这样呛我吗?”季冬明看着方琪,眼睛里竟写满了委屈。
但是方琪看着季冬明的眼睛,只是忍不住地想发笑。明明刚刚做完手术的人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倒是先表演起委屈了呢?
“行了,季总。”方琪道,“要看的您也看到了。您要我做的我也做到了。您可以回去了。我需要休息了。”
季冬明闻言皱着眉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方琪没有接季冬明的话,而后两个人陷入了好一阵子的沉默之中。
夕阳洒在掠过方琪的脸颊,然后落在那束紫色的郁金香之上。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方琪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季冬明,你回去吧,我真的累了。”
方琪累了,从身体到心理的、彻彻底底的疲惫。
她垂着眼皮,无力地半卧在沙发上,像一只经历过暴风雨之后的雏鸟。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季冬明轻声道。
方琪抬起眼皮,又看向季冬明,问道:“你当真不走?”
季冬明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方琪只得又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你去厨房给我煮一碗红糖水吧。红糖在左边的抽屉里。”
季冬明看着方琪突然起了亮光的双眼,他知道,方琪只是想支开他,但是他应了。
看着季冬明离去的背影,方琪终于安心地垂下了眼皮。
就像季冬明曾经说过,他们能够明白彼此每一个动作的意义。但是现在,这份默契却一样让方琪感到疲倦和可悲。
等到季冬明端着红糖水回到客厅的时候,方琪已经睡着了。他看着方琪在夕阳下沉静的睡颜,他端详着方琪眼底乌黑的眼圈、还有那双红肿的眼皮——他不敢去想这两天两夜方琪经历了什么,但是这些痕迹却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无所遮掩。
这一觉,方琪睡得很熟。她似乎卯足了劲要把过去两个夜晚所欠缺的睡眠一起补上。
方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她自己的床上。她摸索着打开了床灯,灯光唤醒了趴在她床头的化妆桌上睡着的季冬明。
“你还没走呀?”
方琪看着季冬明问道。
季冬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你发烧了,我怎么敢走?”说着他便去试方琪的额头,所幸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方琪一边看着季冬明的动作,一边问道:“你这么多天不回家,晨姐不会着急吗?”
“她呀!”季冬明笑道,“她今天去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