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她的病人
的事情。
方琪是不可能逃过杨秋晨的眼睛的。她所有试图遮掩的企图都在杨秋晨温柔的笑容中无所遁形。
“你猜到了,对吗?”杨秋晨笑着问方琪。
她说:“没错,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为什么?”方琪看向杨秋晨问道。这是一句没有主语也没有宾语的疑问句。方琪也许并不明白自己想问什么。她想问什么呢?为什么杨秋晨会怀了张先生的孩子?还是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呢?
方琪问得不明不白,但是杨秋晨的笑容里却写满了坦然。
杨秋晨道:“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会怀上他的孩子。我只能回答:他喜欢上了我,而我也喜欢上了他,就是这么简单。”
她说:“由于咨询师必须深入访客的内心,从而让访客产生可信任感。久而久之,这种信任感就可能成为信赖。因此,有许多访客会喜欢上咨询师或者心理医生。在专业上,我们称之为‘移情’。同样的,反向的吸引并非不存在。你曾经问过我:要仔细琢磨一个人,却又不能对他产生最基本的情感,这不是很难吗?是的,这的确很难。但这应该是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素养。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做错了。心理咨询师不是神,我是人,有人的情感。刚刚,我告诉过你,为了进入他的内心,我必须把自己放到与他同等的位置上。这是一场博弈,我赢得了他的信任,而我也丢掉了自己的心。”
“如果彼此喜欢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仅仅是因为作为一个咨询师的职业要求?”方琪问。
杨秋晨看向方琪,道:“这很重要。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职业素养,更有可能关乎我们咨询室的职业信誉。并且,我的专业知识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份自然的爱情。”
“我不懂。”方琪道。
杨秋晨道:“我曾经是他的咨询师。不论我怎么放低姿态。我总会带着一种审视的态度,试图治愈他。而在‘移情’产生的过程中,我已经在占据优势。所以这注定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
“你是为了这个,才把他转给了其他咨询师?”
“是的。”杨秋晨道,“高老师是我的硕士导师,也是我开始做临床时的督导。我相信高老师。我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高老师。我希望高老师能让事情回到正轨。”
“他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方琪又问。
杨秋晨点了点头。她说:“我说过,他是个理智的人。当我提出分手,他丝毫没有纠缠。他也明白这段关系的错误,和对我职业生涯的影响。所以他很配合高老师的咨询。直到一个月前,他见到了怀孕的我。他怀疑这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屡次想见我。”
“那现在呢?”
“他还是不知道。”杨秋晨道:“他以为是我丈夫的孩子。无论如何,他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怎样做对我们都好。”
“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呢……”方琪喃喃地道。
“也许吧。”杨秋晨轻声道。她说:“他一直瞒着我。其实医院那边早已对他确诊重度抑郁,希望他入院治疗。但是他为了见我,所以之前一直欺瞒我。并且他熟知我们的手段。他知道怎样能表演得让我们满意……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他接受其他咨询师的原因。”
“他,”方琪犹豫地问,“现在的状况还好吗?”
杨秋晨低着头,轻声道:“希望他住院后会好转吧。”
方琪和杨秋晨两个人并肩走着,再没有说话。
路旁的蔷薇花含苞待放,像是少女轻轻合着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