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她的病人
在杨秋晨工作的地方,方琪总会遇到很多人。
他们往往与常人无异。准确地说,他们就是普通人。杨秋晨通常拒绝把他们称为病人或者异常人。她说,他们只是一时间迷路了的人。
这一次吸引了方琪目光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到这种地方来为什么要穿西装呢?方琪不理解。所以这个人才引来她的注意。而引起方琪格外地关注的是,他似乎提到了杨秋晨。
“张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杨老师真的没有时间。”前台的小姑娘已经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什么时间都可以的。”张先生说,“我可以等。哪怕约到一个月后,两个月后都可以。”
“不是我不帮您,张先生。”前台的小姑娘道,“杨老师最近由于个人问题,排期大幅度缩减了。别说两个月,一年之内,除了回访,她都不再接受其他预约了。”
“我也是她的老访客,难道不算回访吗?!”张先生急忙道。
“张先生,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小姑娘皱着眉头道,“您的情况我们已经和杨老师交流过多次了,她认为她现在帮不了您。”
“那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联系她。”张先生又道。
“这也是有违规定的。”小姑娘无奈地道。
两个人纠缠了颇有一会儿,大概不少于半个小时。
等到张先生离去后,方琪才走过去和前台那个小姑娘聊了起来。
“他怎么了?”方琪问道。
“您是说张先生啊?”前台小姑娘叹了口气道,“他以前是杨老师的访客。后来,大概是五六个月前吧。杨老师把他推荐给了高老师。原本他在高老师那里咨询得很好。但是大概是一个多月前,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每次来都会要求想见杨老师。”
“他是什么问题呀?”方琪又问。
“您是说,他为什么要做咨询吗?”
“对。”方琪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得问咨询师才知道呢!但是,按规矩咨询师也不能随意透露客人的隐私。”
“那晨姐为什么不见他呀?”方琪不解地问。
小姑娘摊了摊手,道:“据说,这也是杨老师和高老师商量之后的结果。其实,像张先生这种对咨询师产生依赖的情况也不少见的,只是像他这么执着的倒是不多见。老师们这样处理想必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我们也不好多问。话又说回来,我们杨老师如今月份也大了。现在她一天接访都不超过两个人,也的确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窗。”
两个人聊着的时候,杨秋晨已经结束了咨询。
前台的小姑娘一见杨秋晨就立马想汇报张先生的事情。但是杨秋晨却摆了摆手拦住了小姑娘的话。她道:“我知道了。告诉他我没有时间就可以了。高老师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方琪是来接杨秋晨去产检的。
通产来说,孕妇只需要一个月产检一次。但是杨秋晨不一样,她每三个周就会产检一次。杨秋晨说这是季冬明的意思。因为她年纪大,所以检查频繁些,以免出什么差错。这一次,方琪主动要陪着杨秋晨去产检,是为了多了解些关于怀孕的事情。
但是这一路上方琪却一言不发,始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杨秋晨以为她还是在为之前提到的那个朋友而烦心。但是方琪压根就忘记了那个凭空捏造出来的朋友。仓促间,差点露了陷。
其实萦绕在方琪脑子里的是那个张先生。她对那个张先生很好奇。但是她又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问。在杨秋晨这个职业里,似乎总是很多禁忌。
但是方琪是瞒不过杨秋晨的。不过三两句话,杨秋晨就直接戳破了方琪的心思。
“他是个会引起人好奇心的人,是吗?”杨秋晨笑着道。她说,“当初,我想让他换一个咨询师的时候,许多老师都争着来要他呢!”
“因为是个难得的案例吗?”方琪问。
“是的。”杨秋晨道,“是一个有趣的人。这样的人对心理咨询师是一个挑战,但也会是一个机遇。尤其是对那些想做科研的人,他充满了吸引力。”
“那你为什么要推出去啊?”方琪不解地问,“难道因为你不做科研吗?这不太符合你的作风呀!”
杨秋晨笑了笑,道:“如果仅仅如此,那我也太不负责任了。当初我接下这个案例本身也是想自我挑战。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胜任不了对他的咨询工作。”
“但是看起来他对你很满意,”方琪道,“他不是已经对你产生了依赖吗?”
“这就是我失败的地方。”杨秋晨低着头道,“虽然来访者对咨询师产生依赖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但是这终究不是一种健康的关系。因为我们不能始终陪着他们,他们还是需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他对我产生了深度依赖,而我已经控制不住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