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心是捂不热的
他除了“国事”,什么事都先紧着表姐呢。
自认为对表姐的心意,全天下没几个男儿能做到,可表姐的心却如同磐石,坚硬无比。
“怎么会有一个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好,又叫你不远不近地待着呢?”刘彻问江韦德。
江韦德虽是个年轻的太监,但对于上位者的却心思吃得很透。
仅仅只回了一句:“殿下,郡主自小生活优渥,又不执着于什么,自然活得肆意了些,并不是不在乎您。”
刘彻直直地叹了一口气,气恼地将毛笔放在一边,看到今天的折子一堆又一堆地上,他想要彻底批完,得黄昏去了。
只好埋头苦干,约一个时辰,刘彻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啦,阿姐,她喜欢夕阳下的金柳,在微风中摇曳的模样,江韦德备驾!”
江韦德恭敬道:“殿下早已备好,不过现在距离离黄昏时分还有两个时辰呢。”
刘彻欣喜点点头,继续全神贯注地处理折子。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江韦德出声提醒:“殿下,黄昏了。”
不出所料,太子殿下果真没应声,这轿子自从太子与太子妃大吵一架开始,已经备了一个月啦,从未使用过。
直到方才黄门通报:“太子妃起驾去了临江。”
江韦德听闻,惊觉大事不好,于是立刻匍匐跪地,接着对另外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快去寻韩嫣大人。”
刘彻的脸彻底黑了,“江韦德备马!”
江韦德听到吩咐,一刻也不敢耽误,连滚带爬地跑去马厩,却起了难,这马谁敢牵到刘彻面前,这宫里谁人不知,每回殿下都争不过太子妃。
太子妃是个宽心的人,今天吵完隔天就去兰音坊吃茶,听曲儿,闲来无事,便去农户家看看今年的收成。
反观太子殿下,气得整日里公办,还不按时吃饭。
太子妃送吃食来,于整个思贤苑是件大喜事。
上回“送”是多久呢?
约半年前吧!
那一日整个思贤莞的奴才们不仅全体放假还多领了一百刀币。那可是将近一百斤粮食的钱,一户四口之家一个月的口粮啊。
平日里殿下抠呢,不轻易打赏,要打赏也就十几刀币,还得有功之人才能获得。
可这宅院里哪有什么功可以立呢!
………………
阿娇立于船舶之上,望江水东流,自有一番感慨。
她多久没有这种轻松惬意的时刻了。
问秀旦儿:“信可送出去?”
秀旦儿欲言又止。
阿娇心里生疑,便关切道:“怎么了,从未见你如此慌乱。”
秀旦儿原本不想提,太子妃既然提了,她作为忠仆总得说道一二,才不枉主子的信任。
“您可知此去临江,今后您和太子殿下之间便再无信任了吗?”
阿娇并未回答,只是面带微笑,低头抚摸怀中的小黄狗。
不久,便对怀里的小黄狗温柔道:“金吉啊,今天可有吃饱呢?”
小黄狗呜咽几声,似撒娇,又往阿娇怀里钻了几下。
阿娇乐呵道:“秀旦儿,快切些肉拌饭来。”
秀旦儿叹一口气,旋即忙进小厨房,交代太子妃吩咐的事。
几个俾子穿了一件绿边曲裾,她们将袖子撸起,一双双纤长不算白皙的手往进往出,拎着一只虾,笑得花枝乱颤。
很快盆中鲜活的小虾便被剥干净了,一个碎嘴的俾子说:
“我们家太子妃的臭脾气,谁能忍啊!”
“得亏是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跟太子妃计较。按理说,太子妃比太子殿下大三岁,理应事事照顾太子殿下才对。”
“终是馆陶长公主养娇了。”
“谁叫太子妃身份摆在那儿,太子殿下只能惯着她。”
秀旦儿知道这种“惯着”不会持续太久,太子殿下不同于临江王,他天生果断狠绝,一旦掌权,太子妃该何去何从呢?
不行,她必须要为太子妃早做打算,这船决计不能来往临江。
秀旦儿立刻找到船夫,“请把船开往洛阳,并且不能走寻常的水路,定然不能让太子妃发现什么。还有,在临近一个码头,停留一小会,我有事要安排。”
秀旦儿安排好一切,把金吉的吃食全部交给阿娇。
阿娇喂狗有些许累了,便提及要回船舱休息,秀旦儿提前准备好安神香,希望今晚的事最好不要让郡主知道。
阿娇闻着香味入睡,次日清晨,那封送给刘彻的信,早已到达长安。
而信却没有到达刘彻手中,而是在平阳公主手里。
平阳公主烧毁了信件,她巴不得陈阿娇与弟弟感情不和睦,这样她才能成为像馆陶长公主一样只手遮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