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歌其人

诈，他来不及去琢磨这一招怎么略感眼熟，立即使力与之对抗——

只听到一声脆响，随后是比这更加震耳的一声爆响，长剑被拦腰斩断，刀身也因为反作用的蛮力紧随其后断开，彦歌挥砍的动作尚有残影，划破的气流音像烈风过境。

两截头段飞了出去，一根狠决地擦着记录官的脸扎进了后面的灌木丛，另一根被站着的青年稳稳当当地抓住。他拿着这根断剑，看了看擂台，又有些头大地捏了捏眉心，终于因为心情过于复杂而泄气一般露出苦笑。

“怎么搞的……”

气氛短暂地凝固了一会，随后人群像蜂群一样嗡嗡作响。

“什么啊这，吓死我了！”

记录官小心翼翼地碰了下脸，吃痛后沾了一手血，惊惧之下终于想起了被丢在脑后的事，忙不迭拍拍旁边仿佛整个都灰暗了几度的人：“说起来我有个事儿没跟你说，保准有意思。”他指着台上的人，“这小姑娘，跟你家那小妹一个名儿呢……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对方意味深长的一瞥。

擂台上，彦歌慢慢回到了最开始的站姿：松垮着背，神情茫然，握着只剩半截的木刀立在原地。刘远很快调整好状态，仔细一琢磨最后那一刀，发觉确实有些眼熟，没想到转头就在台下看到了脑袋里的怀疑对象，立马剑眉一扬：“喂，姓萧的！这人你认识？”

萧君澄丢开断剑，重振精神，抬头抱着双臂笑眯眯的：“过了吧？”

“少来。你也看到了，最后这招指定你教的！”他跳下擂台，大步走过去用拳头顶了一下对方肩膀，略带羡慕地低声道：“从哪找的苗子？”

萧君澄看了眼擂台上的少女，对方也注意到了他，面无表情地往这边挥了挥手，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

他的笑容再次疲惫许多，学着记录官拍了拍人家肩膀，嗓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五味杂陈，满心计划出错的困扰中，却又夹杂一丝为人兄长的得意：“是同一个人。”又看向刘远，“家里找的——我妹妹。”

“彦歌。”趁着俩人呆滞的空档，他转头换了温和些的语气，朝台上喊道，“好久不见。有没有感觉哪不舒服？”

被点名的少女摇了摇头。她打量自己各处，扯扯衣角，发觉除了衣服脏些，似乎和一开始没有什么区别。紧接着她听到台下又说：

“那给这位刘师兄行个礼，道声谢。人家让你过了。”

于是彦歌顺从地看向老刘，规规整整行礼言谢。等到她抬起头，见萧君澄正抵着写字桌站着，衣袍像流水一样服帖地垂在桌沿。他一手撑在上面，另一手指了下她，问道：

“嗯……所以你怎么会在这？我给你的引荐信呢？”

台上的人平静道：“掉了。”

没有引荐信，又一定要进庄，彦歌只能按着把关弟子的指示，排了山门的队伍。

“这样，明白了。”萧君澄勉力维持着和蔼的神色点点头，“这么说现在行止居那边登记在册的，另有其人。”

本来以为都安排好了想着一身轻松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个纰漏。他看了眼彦歌，对方好像觉得自己闯了祸，两手悄悄背在身后。虽说还是面不改色，但他知道每次只要自己神色有异，她就会这样以示反省。

或者并没有，并不知道要反省，仅仅以为这个动作和自己的情绪好坏挂钩，她才下意识地这么做。

但这种事怪谁都不好怪当事人。

一个侧身躲开结结巴巴想一问究竟的俩人，他走到擂台边，伸出手朝彦歌招了招，等到人在他跟前蹲下，他便借着身高两手撑在她腋下，把人平稳地放回地上，末了不忘拍拍她衣服上的尘土，带上她的斗笠还有背囊，一切都做得娴熟。

他朝人眨眨眼，有意宽慰：

“算算那人已经领包入住快两个时辰了……吃完饭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