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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歌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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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微从梦中醒来。

窗子昨晚没关严实,被风顶开了半尺。晨光熹微,初春的凉意就这么跟着钻了进来,好像还钻进了厚实的被褥里,里面的人蜷缩了一阵,才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没睁眼手脚就开始下意识地穿衣勾鞋,而脑袋还在回想苏醒前的梦。

一个湿漉漉的,如梦般的梦。

有关分裂的人,只有半身的人,与它的另一半在昏而窄、软而暖的空间里互相牵扯。她的眼睛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块角落,却能看见水的波纹,把它们的皮肤扭曲得像摇曳的水草;看见无形的血线在水中晃荡,却永不扩散,只是格外坚韧地连接着这两个人,在它们各剩一半的肚脐处。在许知微手中,它们如此娇小,如此脆弱,对陌生人的窥视全然不知,紧闭着唯一的一只眼睛。

在家一般温暖的腔室的庇护下,她听见流水波动,还有微弱的彼此重叠的呼吸声,正随着她的意识逐渐浮出水面而越发渺茫。当她终于睁开眼接纳清晨属于她第一缕阳光,感知到第一丝冷风,这些声音终于也离她而去。

一个新奇的梦,晦涩又诡异。

许知微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的脚步声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几乎同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三三两两地走进来几个侍女,她们也不言语,而是端起水盆和面巾,拿着牙刷和茶杯,像一堵高耸的墙,把凳子上的人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许知微像习惯了似的闭着眼任由她们摆弄。侍女们手脚麻利又粗鲁,手法直接得就像没有意识到坐在中间的是一个尚且存活的人。突然许知微被一只手钳住了下巴,面巾刮着她的脸生疼,牙刷像是要捅穿她的喉咙,不巧梳子也在头发打结处卡了一下,于是被猛地拽了下去。但她只是沉默着把手放在桌下,数着数地揪着衣服。

约摸两刻钟后,侍女们留下衣冠整齐的她,依次离开。许知微疲惫地低下头,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颊,直到听到外面风声渐起,窗子被吱呀吱呀地一点点推开,她又抬起头来。

黎明总是结束得很快。鱼肚白在刚才那阵功夫里已经染成了浅蓝色,而在远山之上又有连绵不绝的淡金。小院里的树遮盖了大部分天空,窗子里的许知微,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才能看到枝丫缝隙里破碎不整的高天。

这是很美的景色,但她没有再伸长脖子去看,而是为刚才仿佛被天空蛊惑的自己冷汗直冒,急促地将窗扇闭拢,一直等到初春寒凉刺得她一激灵,她才又平静下来,心有余悸地想起今天是何月何日。

隔着一层窗户纸,许知微隐约听到外院除了家丁仆从日常往来忙碌的响动,还有一些陌生的年轻人在高声交谈。这些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听得并不真切,雾一样迷蒙,又很快在脑袋里雾散云开——每年春试,四境和地中的有志之士都会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来到这座盘踞了整片山的庄园,为了名利仕途或是别的什么,云集此处。

往些年许知微对这种事从来不上心,但今天不知为何她很想出去走走。

推开门时刚才那些侍女们已经不见踪影,两边却各留一个高大魁梧的女人,见她出来,这两人只看她一眼。

院子里落了一地残花,泥一样肮脏,这种花她不认识,只知道一定要顶着初春的寒冷开放,透而明的花瓣挂树上迎着阳光,看着格外晶莹剔透。但落了地就连腐叶都不如,贱得能埋进土里,只有最顶上一层将将铺就的,还能保留几分体面。花零零散散地一直绵延到了院门口,她踩着走去,在距离门槛还有数十步远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停下。门槛这段矮矮的木板就像一道分界线,泾渭分明地把落花遍地的庭院和古拙整洁的石阶分隔开。一门之隔,不过三两步,往内是一方窄院,向外是无穷天地,而守卫着这一小截距离的两名家丁,手里两杆长棍交错着,将许知微目光所及的门外之世,通通打上了个寒光四射的叉。

山庄造物一向奢靡讲究,一桌一凳用料都是上品,只求物尽其美。这两把造型精致的铁器架在人脖子上的压迫感,也一如它们的锻造者所想要的效果,能将生命压垮的沉重,没有人会忘记这种感受。

她深吸口气,自嘲似的无声笑了一下,终于后退几步,回了屋里。

其实不妨顺着这条青石长阶往下走,会发现除了这座小院与世隔绝以外,别处的院落都是鳞次栉比、紧罗密布地建在一起,云雾袅绕间,近似天上宫阙。而许知微所听到的喧哗声,尽管是来自不远处的行止居外,但究其根源,应当是半山腰的山门处。

前来应试的民众数量庞大,即便天色尚早,山门外也七嘴八舌地挤满了人,每人手里捏着一个玉牌,眼巴巴地等着守在登云梯口的山庄弟子摇号似的一批一批放人进去入试——他们大多穿着粗布短衣,出身平凡或资质中庸,职业也五花八门,若不是两旁还有维持秩序的弟子在巡游,大概和山下的菜市场没有区别。

但真正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世家子弟,则从来不走山门这条路,他们免了入门测试,被直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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