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4年5月28日生活记
我叫李雪绒,我17岁了前年的正月11晌午5点,我平日里运转顺畅的头脑猛的嗡嗡作响, 继而脚下无力,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着地。
我的健硕的身躯直挺挺的倒下,发出一阵若有似无的轰鸣。
是的,我倒下了,再也不是村里人眼里的铁娘子了,我的摩托车,我的三轮车,我的剪树剪,我的用以谋生的一切物件再也没了用武之地,我知道有生之年我再也无法归来。
我没死, 但是却和死了无异。我如婴孩般不能控制屎尿,不能吃饭,不能喊出我曾经认识的每一个人的名字。
我甚至忘了我自己,或者我再也不愿想起曾经雷厉风行,力大如牛的自己。
每天无数个机器在我的身上来来回回,有时候在我的头上, 有时候在我的腿上腰上,我发不出一丝声响,我只有悲鸣。
哀鸣这无常的命运,悲泣这苦短的一生。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再也站不起来了,我活着的66年白驹过隙,这两年4个月却是我的一生。
世人都笑我痴傻,奈何这世事无常才是人生。
第2024年5月31日生活记
爷爷今年80了, 奶奶也73了。携手一生, 50余载。
粗茶淡饭,粗布衣衫,破败的老屋,清冷的小院,两人相互搀扶,有热气腾腾的一碗饭, 知冷知热的枕边人在,这不就是最好的日子吗?
爷爷奶奶都说最人生幸福的一天就是有儿子的那一天,孩子大了,他们也老的皱皱巴巴。
但是儿子呱呱坠地的那天仍然历历在目, 浑浊的眼睛一如52年前一样闪闪发光。
年轻时候缺吃少穿,槐树叶子晒干磨成粉和面掺和着吃, 玉米芯子泡水里过滤沉到最底下的淀粉吃。
那些艰苦的日子,只要身边的爱人一直在,便也有了几分甜蜜的味道。
人这一生钱权,名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了身体可以自顾, 爱人可以白头,有个能说话的人,有个能遮风的家,有个能等你归来知你冷暖的伴侣。
那才是活着的真谛。
珍惜现在健康的身体,珍爱那个相守相伴的人。
这些和岁月一样的斑驳老旧的人和屋,是他们的安身之所,也是他们的立命之地。
爷爷是带着怎样的心境给自己和老伴做好棺材我不得而知,也没有问。
老屋是他们活着时候的归宿,他们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死去的归宿,而我的归宿在风中,在雨里,在无穷无尽的欲望里游走飘荡。
从哪天起我才可以做一个纯粹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第2024年6月1日生活记
父亲的腰是无法翻越的山丘,父亲的腿是无法跨越的河流。
他的爱时而厚重时而浅薄。
厚重的是黄土掩埋了双腿,他弯着脊梁也把我养大,浅薄的是步步艰辛都是为我。
他缓缓向前,却重重压向于我,我发不出一丝声响,也不能动弹分毫,这无声且无情的爱啊,让我时而仰面痛哭时而眼里含笑。
爷爷叫王仓科,75岁了,35岁那年,儿子刚刚出生,三个女儿最大的才9岁。
干活的时候塬上的土塌了,哪有钱看啊,在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孩子嗷嗷待哺,还未成人,哪顾得上自己啊。
双腿只觉得疼,在冬天寒冷的破旧棉裤里麻木且生痛,后来腿肿得影响的脸和眼睛都肿的可怕,再去看腿,晚了,就是40年。
40年,从一个精壮小伙到将近耄耋老人,眨眼而过,却心酸大半生。
爷爷说日子家里的院子只用了一点点水泥,都是自己一锤子一锤子把地基夯实的,整整打了一个月。
过日子就是节俭节约,一分一厘,一针一线。
爷爷说家里的开支都是你婆外出务工,地里劳作,占大头。
我问他最难怅的事情是啥?
他说每个好身体。
我问他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他说:你婆走了,4月8号凌晨4点多吐了两次,5点多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人在地里拔菜打药,没能好好歇歇,总以为时间还长。
人生啊,总是让你留下满满的遗憾和痛楚,她走了,他活在睹物思人的思念里进不去也出不来。
苦了一辈子的庄稼人,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把孩子养育成人的土地,也把自己的命撒在了土里。
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身难叩首,父为儿郎折断腰,似海恩情难相报。
他弯的不是腰, 是男儿的铮铮铁骨,他驼的不是背,是父亲的深爱如山。
爷爷说: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奶奶走的急,她在的时候没有好好包容她。
在这场离别的狂风暴雨里,她走了,他不必追,佝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