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王子(十四)
踱步。
剩下金士荣舍不得离开,暗暗叮嘱:“殿下,娄老头总看我不顺眼,前几年把我放在外边不管。您可别忘记我。等中殿心情好些,记得提醒他,把我调回来。”
突然想起绵水夫人,如果他们全家都离开,那么谁来照顾老太太。
“我那婆娘素来与我不睦,她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还不定呢。再说,她娘家有人要回来了。如今谁也顾不上我。”
退回自己的沉思,窗外的竹影挡去阳光,让人心生凉意。这些天我没有见外人,除去担心小冰的安危,皇叔在土牢中说过的话老在心中浮起。属于我的东西,又不完全属于我。在我读过的列国传记中,王位都是依靠铁与血捍卫,不容他人觊觎。我的先祖究竟是愚蠢还是智慧。头一次思索起自己的先祖,也是头一次感觉亲近他们。
再次见到平康王,我很想问问他是否也知道这件事。他坐在轮椅上,长途跋涉才到郊外,额头一层汗,平康大妃也来了,摇晃着手中团扇,把地上的影子打散了,让我瞬间回到真实的九鹿。
王琮一伙没见过王妃,都伸直脖子偷看。除去大妃在前,她身后还跟随一位年轻女子,粉面带娇俏,彩裙系玉环。她掏出手帕擦汗,又替轮椅中的男子拭去额头的汗。平康大妃就说,这是她妹子。
我让郭池待在门外。行伍之人难免粗俗,希望王妃姐妹不要介意。
大妃摇摇头,回头看一眼平康王,就用遥远的笑意说:“殿下为了心上人,同中殿闹得不痛快,如今京中都知道此事。”
我有些错愕,谁把那天土牢的事传播出去的。九鹿不会有人多嘴,柳家武馆第二日就走了;难道皇叔把小冰囚禁在内宫后,还特地昭告天下吗?
大妃继续说:“我们在宫中多年,也有认识的內监嬷嬷。殿下放心,小娘子的身体无碍。只是受了冻,发着高烧,如今开了方子吃药。料想不过几天,她就能起床行动。”
我吁出口气:“大妃去见过她?”
对方摇摇头,歉意地微笑:“我求过陛下许多次,他不让外人进去瞧。”
我便闷声不语。平康王坐在远处,目不转睛望着我的失望。
“看来储君也要娶南宫家的女子。这样很好。只是我不明白,如今雍州无人居住,这位娘子从何而来?”
这与皇兄不相干,她只是我萍水相逢的女子。
平康王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年轻女子连忙用罗帕接他吐出的痰。又服侍他漱口喝茶,拍了两遍后背,他终于喘过气来。
平康大妃就说:“既然如此,殿下若有口信,或是有物品要带给她,我们可以相帮。小娘子见到宫外惦记她的人,心情也好病也能好。”
我抬起眼睛,对于大妃的热情,平康王也未表示反对。
他的嘴角扬起笑意:“当务之急,要与中殿缓解冲突。陛下松口,大妃才能进去瞧人。还是要委屈储君,去陛下那里求情求和。”
我点头,知道他说得有理。
平康王靠近我,又说:“如今前桥阁也知道此事。东宫选妃可是大事。弟弟要过的不只一关。”
既然南宫世家历代为后,我娶小冰正好遵循王朝规章,那班文臣最好不要多事。
平康王有意提醒:“他们可难缠了。”
我反而疑惑:“皇兄为何如此帮我?”
对方笑起来:“我们是同宗兄弟。弟弟真的对我没有感情。”
他朝后示意,自己的嗓子又不舒服,平康大妃的妹妹又掏出一方罗帕托住他的下巴。
等他们走后,王琮唏嘘叹道:“哎哟…那个小美人真可惜。伺候那么一个瘸子。”
郭池也说:“王孙贵胄真讲究,换成我就不会折腾人。有个端庄的老婆就够了,还弄个妹妹来伺候人。”
不过他俩都表示,如今有平康王和大妃传递口信,至少能知道小冰是否安全。这比之前黑夜飞入内宫刺探的计划强多了。
入夜后,我又到小冰房中。她的随身衣物还未理清楚,一半堆在箱子里,一半挂在柜子里。王珒送的那只蜜饯盒子倒放在床头,掀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分毫未动。我拎起盒子放去桌案上,自己则坐在床沿。烛光正对我的眼睛,夜越深,烛光越刺眼。
门外传来喧闹。没一会儿乔叔叔推开门,他总能很快找到我。
“镇国公的孙子在外头,气势汹汹要找南宫家的人。”
又是谁要来趟浑水?上次去镇国公府可没有这个人。
提起戒备,庄园入口处火焰熊熊燃烧着。有个肤色黝黑,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杵在那里。郭池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年轻人就说:“请让储君出来与我一见。”
我走上前。男子眼窝深陷,风尘仆仆,应该很多天没合眼。
乔叔叔认识他,向众人介绍,他是镇国公的嫡孙卞怀东。同时也告诉对方,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储君。
于是他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