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从那晚雷鸣敲开了隔壁的门后,郁礼就再也没听见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这日傍晚,她从不远的海水浴场买了一串很好看的粉色贝壳风铃回来。
叮叮当当响了一路。
还没等上楼,被雷鸣一记扫帚拦在原地。
“什么事?”郁礼问。
雷鸣看了眼她那新买的风铃,很好看,随后撇开眼淡淡道:“你还没交押金。”
郁礼皱眉,“你那晚也没要啊?”
“我忘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我都要走了,你还要押金啊?”说罢,郁礼也懒得和他再争论,掏出钱包,头也没抬:“算了算了,交多少?”
“200就行。”
郁礼手一抖,手上挂着的风铃又叮叮当当的响起来,震的雷鸣脑袋疼。
“没有?”雷鸣看她脸上透露着震惊的神情,轻笑了下。
郁礼切了一声,随后掏出两张崭新的大红票,摔到他手里:“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你还蛮实惠的。”
雷鸣心情也好,竟然多说了几句话。
“那不然在你的城市住店交多少?”
郁礼想了想,诚实道:“这么多天,怎么也得七八百吧。”
雷鸣收了钱,点点头,“行。”
两张崭新的红票脆脆的,被女孩一直保持原来铺开的状态放进钱包里,从未折过,雷鸣想了想,依旧展开着,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小金库里。
郁礼看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便凑近想看他做什么,可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步伐。
郁礼望着声音传来的门口看去,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踏着一双黑黢黢的拖鞋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半开的玻璃门上。
酒气熏天,即使郁礼站在离他很远得位置都能闻到一股酒臭味。
雷鸣看到来人,眸光暗了暗,变得十分肃然,从柜台出来侧身挡住郁礼。
他微微转头,小声道:“你先上去,锁好门。”
郁礼有些懵,看了眼门口贱笑的男人,蓦地回想起是那日雨天见到的人,好像还和雷鸣带一些关系。
“哦,好。”
郁礼一向看人很准,直觉的门口的男人不是好人,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个人在外游玩,这种情况下能防则防,她转身就想上楼,还没走两步,只听门口的男人打了个酒嗝,大舌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会撩妹子了啊,但你爹年轻时候可没像你这么轻浮,直接上手。”
雷鸣冷哼了一声,声音也像淬了一层寒霜一样:“我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她都死不瞑目,后悔会嫁给你。”
郁礼听懂了,也想起来了,正如那个雨天,他拿走雷鸣给的钱,与面前这个邋里邋遢和干净得雷鸣形成鲜明对比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而男人似乎听不得他这么说,时间被激怒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低沉怒吼的声响,随着酒瓶摔碎,用力程度几乎瓶子是在郁礼耳边炸开的程度,她闻声震了震,忍不住向后扫了眼,只见男人上前两步揪住雷鸣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凶神恶煞的警告道:“你妈是因为你才死不瞑目,你他妈谁都克,你个丧门星,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他松开雷鸣,上去就是一脚。
雷鸣身型不受控制,也来不及跑,结结实实的挨了他这一脚。
郁礼脚下一绊,她转身蹲下来扶起雷鸣。
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短袖,洗的依旧有些发白,可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上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黑色鞋印。
再看那男人,这一脚也是用了实打实的力气,竟然将鞋都踢飞了,那双黑色沾满污渍的拖鞋孤零零的落在一边。
这一脚,雷鸣嘴角溢出一道鲜血,他来不及擦拭,忍着腹部的疼痛站起,却不是反抗而是推着身后的郁礼让她上去。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上去,锁好门别出来!”
“那你怎么办?”
雷鸣苦笑了下,活动下拳头,“放心吧,吃不了亏的。”
“可是你能行吗?”
“别废话了,不然连你也一起揍。”
门口的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自顾自的咯咯笑了起来,刚刚还处于暴怒能吃人的状态,眼下却是开心大笑起来,喜怒无常,像个疯子。
他捡起地上碎了一半的瓶口,锋利的棱角在灯光下还泛着寒光。
郁礼咽了下口水,心想这真是个疯子,自己儿子下一秒可能都会能痛下杀手。
“看见没,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能耐?信叔叔的话,别跟这臭小子,以后会克死你的。”
他句句不离克这个字,让郁礼实在喜欢不起来,作为一个坚定唯物主义者,在经过内心一番挣扎后,悄咪咪的说了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笑的捂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