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
把军旗披在身上的李千沛一路不停奔出了四五里,差点把蒲开焱甩掉,路过了一片商客汇集的茶肆酒栈,知道军队要从这里上官道,店家们早早的开了门,此时已经站满了等待观看骑兵出城的人。
一个人形忽然从路旁窜出来,挡到墨雨身前,那人也害怕被马撞,紧紧抱着头后退两三步,逼停了正在兴头上的骏马。
“找死!”这句却是蒲开焱说的,他一双赤瞳怒瞪,李千沛瞬间想起了洛松旦增。
挡路的是个小个子青年,手臂犹自抱着头,从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来,看到两位武将都停了马才露出了真容。
“又是你?”李千沛无奈地说,来者正是上元节被兰加志逮捕的小报贩子,也是之前在飞虹轩给李千沛介绍奖券的那一位眼生公子。
“对!又是我!”青年拍了拍心口,“我要跟你北上。”
李千沛左右看看,问红瞳儿:“你认识啊?”
“你们都不认识我。”青年挥了挥手,走进墨雨两步,“容在下自我介绍。”
“不必了。”李千沛打量他一番,初次在飞虹轩见他时人太多环境嘈杂,第二次他被按在地上又很狼狈,今日天光敞亮之下总算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应该年纪不大,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有晒后留下的斑点,一副少年强装大人的模样。“别仗着有点小聪明就到处游荡,回家去吧。”
“在下十佳木,‘嶢峰俯前荣,佳木秀诸院’的佳木,也是‘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的佳木……”
“再说我就砍断你这根烂木头!”李千沛捏起了拳头吓唬他。
青年果然又抱着头后退了几步,趁着这个空档,女将军从他身前快速通过,只留了个紫金交错的背影给他。
“将军凯旋!”即便碰了壁,这个名叫十佳木的青年依然挥臂大喊,带动周围的人群跟着他一起喊,在这样莫名高涨的气氛中徐一品匡银鹤领着两千骑兵匆匆而过,道旁的无论是人还是酒旗都均匀裹上一层黄土。
人们的呼喊碎片般的传进李千沛耳中,伴随着军旗烈烈,她复杂的内心感到肿胀。
等赶到了部队驻扎的地点,全体将士都在等着她到来,她在马背上站直身,绕着队伍来回跑了几圈,为的是让将士们看清自己身上绣着一个巨大“裕”字的军旗,一圈跑完,再将军旗换了一面,这一面是个“李”字。
等她跑完这几圈,信兵穿插到各营之间,下达出发的指令。
成薇得空出列走到她身边,说:“欧阳家主来送行了。”
“在哪?”
成薇举目望了望,说:“跟津蕤说着话呢。”
“嗯,他们是该好好说说话了。”
徐一品匡银鹤也随着骑兵一起归队,李千沛把北上军旗解下来,交给徐一品,说:“你且压阵去,后天晚上能到广江县吗?”
“骑兵后天中午就可以。”徐一品答到。
“嗯……”她思忖片刻,“那我尽量后天傍晚之前归队。”
蒲开焱原本跟着禁军骑兵整合前行,听到这话又折回来,问:“大军拔营主将离队,玉字军就是这样打仗的吗?”
“你是协作军不是玉字军,就算是,也没资格过问我。”李千沛一边说一边卸甲。
成薇见到蒲开焱刹那的窘迫轻轻勾了勾嘴角,替将军抱着脱下来的肩吞。
红瞳儿自讨没趣,瞪了成薇一眼,骑兵指挥使毫不示弱的报以同样的眼色。
李千沛内里穿着那件原本属于袁珏的常服,胸口的“袁”字一露出来好像又激到了蒲氏二公子,他冷哼一声,扭头回到禁军骑兵之中。
“成薇可以啊。”李千沛笑着说,把黄鹤挂回腰上,宝石匕首插进靴子里,“也学会锋芒毕露了。”
成薇微低着头,吐出一句:“也不知道哪长大的氏族公子,年纪不大跟坟地里爬出来似的,又古板又霸道。”
“哈哈,”徐一品听到成薇的抱怨笑出了声,显然这两日与蒲二的相处并不愉快,“他从小受家族排挤在铜矿区长大,成年之后无差别排挤所有人,也算情理之中。”
李千沛现在不想听蒲氏内闻,整理好衣服之后,徐一品把包裹着布料的桃木小剑交给她,说:“注意安全,后天我在渡口等你。”
“好。”她把桃木剑绑在腰上,又问徐一品:“刚刚那个拦我马的人你看见了?”
“看见了。”
“这么快就能从御史台出来……”李千沛此刻才露出隐藏的惊叹表情。
“绝非凡物啊。”徐一品掂了掂手里的军旗,“玉龙且放心去吧,这两日我再琢磨一下。”
调转墨雨,她再看了一眼行军时堪称恢宏的人海,在官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裕的北征军队出帝京向东北,只有李千沛单骑飞速赶往东南,那里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需要她去“见”一面。
当年李琁为李千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