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之夜
“白相公一请玉龙将军!”连排的小厮在堂中喊一遍。
徐一品按住了李千沛,说:“你不能动,要三请。”
就在刚刚,白芷汀面对众人质疑依然泰然答到:“蘋风从来没说是价高者得,今日就是要竞最低价,开这个大裕的先河。”说完他敬了在座所有人三杯酒,便自己回三楼厢房了,临走时对着二楼中间说:“蘋风静候玉龙将军。”
此时无论李千沛有没有心赴约,都被放在了煎锅上,左右都是滚烫。她不看阙蓝,自己喝了两杯,天下不该有她不敢赴的约,无论何时何地何人在场都是。
阙蓝没有讲话,没有表情地拨弄窗帘的穗子。
“白相公二请玉龙将军!”堂子里又传来一声。
整个鹭楼都在窃窃私语,有些志在必得的贵人也愤愤离场,对于白芷汀这番落井下石颇有怨言,其中不乏之前真金白银捧他上花魁之位的恩客。
琼瑛拉了拉徐一品的衣袖,递了个眼色,军师只是摇摇头,带着一股错失美人的神伤。
待到第三请喊响,他们阁子门口已经站满了想要见见将军真容的好事者。
阙蓝饮尽手里最后一口酒,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拍到桌面上,说:“怕将军身上银钱过巨,负了白相公。”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抬眼,“徐大人与医官还要再坐一会吗,阙蓝先告辞了。”
李千沛没有留他,他挽起新制的湖蓝色衣袂走出了阁子。她拿起桌上尚且温热的铜钱,整理了一下衣服,手按在刀上,只身赴约。
小厮引着她走向三楼,廊道和楼梯上挤满了人,她把头抬得高一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翻涌着淡淡的戾气,令看客们小声说话都停下。
外面下雨了,白芷汀的厢房暖融融的,浓浓的花香让她胸口酒气翻涌,小厮安顿她坐在靠窗的圈椅上,说:“将军稍候,白相公换完衣服就来。”
她拿起桌上温酒壶,推开了窗户,这里视野好,能看到三十六楼相互之间连接的廊桥,每座廊桥都点了红灯笼,雨幕里迷离若另一个世界。
白芷汀从屏风探出半张脸来,说:“将军帮我看看,穿哪身好?”说着他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袍子走出来,举了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
她根本没办法把视线集中在衣服上,只能看着他薄衫下透出的冰肌玉骨,特别是腰线……隔户杨柳弱袅袅……抬手随便指了一件。
花魁看了看,还是选择了另一件,“蘋风觉得这件更衬将军身上杏色一些。”
她终于收回自己放在他腰上眼神,挪到他脸上,他谜一样的美貌时刻都在拍打着她的心海。不能再看了,她转头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灌酒,酒液甜得腻人,雨丝被微风刮进来,带走她呵出的酒气。
“将军怎么不看蘋风呢?”他在背后问。
“越美丽越危险。”她如实说。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摊开,“一文钱。”
她把阙蓝给的铜钱放到他手心。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从黄昏到此刻除了上车扶她之外,他们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他一直规避得极好,现在近距离的对视竟透出一丝情/欲。李千沛也第一次体验这种没有接触的亲密,他的目光里自己变得袒露无遗。
“将军眼睛真好看。”他说话的时候也有鲜花的味道。
她再次被击中,相处不过片刻她已然被击中数次,仿佛只要他往面前一站抬抬眼皮就能捕获任意的猎物。而此刻他却让她用一文钱购买他的万金之夜,甚至不能去细想其中缘由。
“我喝完这壶酒就走。”她晃了晃手里只剩一半的酒。
白芷汀站直,再上下打量她一次,说:“小鸾还真是好运气。”
“不是。”她立刻否定他这句话,嘴角勾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是我好运气。”
花魁显出半分惊叹,虽然穿着薄透的贴身衣物,他身上在一曲《神人畅》之后淡淡神性依然弥留不散。不再多做挽留,他转身走向屏风。
她再举起酒壶喝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一道寒光在厢房里闪过,刹那剑尖直逼到她面前,她下意识侧身躲避,窄长的剑身从眼前掠过,又横着扫向面门,她不得不屈身后撤一大步,离突然发难的剑客一丈远。
白芷汀抱剑行礼,“大英山辛夷派白芷汀,剑名‘梧枝’,请将军兵器。”
她今日第一次笑得开怀,小心把酒壶放到地上,拔出今日新得的尖头手刀,“凤池山无名观李千沛,刀名‘黄鹤’,请指教。”
他左脚先动,向前滑出一个虚步,剑气凛然逼近直直向她身前刺来,她一手握刀一手拿着刀鞘,先用刀背格挡开了这一剑,又用刀鞘当棍子拍在了他屁股上。
“你……”花魁稍微乱了一分。
她只是小小调皮一下,扔了刀鞘,双手握刀,半蹲出一个气势不凡的姿态。白芷汀脸上微红,剑气更是暴涨几分,这次剑尖划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