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寻觅记忆

寻觅记忆

走过记忆回廊。

一瞬间，幽深的林间一滴雨露从孤寂的枝头坠落。

恍若隔世，追忆着千年的远方，像是星空下的火光，飘起心间的痛楚，那个飞起篝火的牛棚中是天际的星光?而在这雪片轻飘的路途看到的却是熄灭的篝火升起的乱烟，消散于云端。于是，我开始寻觅……

路过江南。

是那咿呀的橹声从晓风残月的湖边向我走来；于是，我的心在跳、在哭。烟雨岚风漫漶我看得到；是你撑着窄窄的乌篷曳向我，我很迷惑，什麽时候你在乌檐粉墙的江南，捞起旖旎的水声?

恣意泛滥的风，迈过你的篷顶，吻向我。我激动得差点丢下泪珠，而尔委婉柔美的歌声，更是散满我定格此时的记忆。一如婉丽的江南春，你在微笑中，揉碎了一片深埋在心灵深处的冰凌……

冰凌开始燃烧。

像一缕阳光升腾在我心灵深处，琵琶声中二胡响起，在黄梅时节雨声的缠绵中起伏着那春江花月夜的酒香。

江枫渔火中，姑苏的钟声在我心灵深处响起，我听得到，那声下传来的哀怨仿佛深秋怀中的芭蕉雨，将我的一段记忆滋润，走出那个月落乌啼的寒山，我将你记忆，将你在落榜下的无眠，凝成泪滴，挂在秋寒雁高的江水中。

江水睡了。月亮西斜，岸上想已霜结千草。而就在这副意兴阑珊的寒山脚下，钟声撞在心间，笔端流出了“枫桥夜泊”。

于是，我带着感动的泪出发，去寻找我更多的记忆。

“满林残照见旧鸦，几时收拾田园了，儿女团栾夜煮茶。”

仕途坎坷，离乡背井的宦游路途，你在梦想中将渴望凝聚，夜月变得更瘦，林间寒鸟啁啾。

归鸦纷飞，而你的心于这山水相缪的异乡栈道上变得清醒，一如败叶落尽的枯木，用力将枝桠刺向深空，却落下一地的泪花……

落日把异乡的树林烧得透红。

一春心事，余霞成绮。残照的逆光中，点点归鸦散尽，清幽寂寥的树林将你的归心孤起，形影相吊中，斑驳的身影在残阳指间把我的心膨化，于是，我流向心底的泪光将另一片心底的冰凌温化。

萦绕心头的妻容，于这如血的余晖中异常清晰。风中，襟下的落叶飘起。夕阳，落得更低，像熬红的锅底，挂在林间的枝头，归鸦落在残阳头顶，对着你凄凉的心情，叫得更浓。

浸含老泪的眼角，在行将落山的夕阳中，映出你绚烂的渴望：

缀着月色的村庄，在袅娜的炊烟中低吟。夜幔笼罩，一间微散着热气的葇庐中。你坐在孩子间，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妻子微笑着陪坐在火炉边做针线活，灶膛中燃烧的松枝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响声，火舌中的陶壶喷出一缕缕茶香，微明微暗的火光中，呈出的是一缕缕阳光……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你默然坐在窗前，对着帘外亭亭玉立的芭蕉，迎来了又一个黄昏。又是一个梦，看着蒙蒙的月影，暗香于帘间衰减。

你干涸的心，无处诉出自己一片深情，只能看着江南来的纸卷，暗自垂泪。一如空怨的海棠。

父亲在遥远的地方睡下，而真正成为孤儿的你只能借着本已羸弱的身子再作践一回。泪，在悄然中打湿了海棠花，那素雅的凄清，将整个房间碾碎。

宁静自安，心灵的瘢痕伤痛依旧凝重。

一种彻骨的凄凉掠过心间，对着镜中一身素衣的自己，你将眼睛哭肿。指间，是父亲的墨宝，带有太多亲情的味道，在这墨香散开的深处，你记下江南的春水。

水面中，映出你浣纱捣练的笑靥。一支篙一叶舟，静静划向你的洗练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