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阳台上的花开了山里山外
阳台上的花开了
阳台上的花开了。
一缕幽香,在我的呼吸间不知不觉地沁入心扉,仿佛看到遥远的天际飘动的一片一片极轻极轻的白羽毛,仿佛听到月下荷塘那婷婷荷叶上的水珠在风中颤动的声音。
早在几天前,我就看到了花在风中垂首含苞,像一支大毛笔尖浸湿着清水,慢慢的膨胀,慢慢的丰满,慢慢地闪烁着羞涩的光泽。
内心深处充满了期待。
期待静静地与她相守,注视她灿然绽放时的风采,聆听她砰然开放时的心语,在舒展的一瞬,将会有如何孤注一掷的心怀。
可是我错过了。
见到她时,花已开放,只有两朵。却已是美到极致。
初见的花容犹如一盅极精细的白玉酒杯,晶莹剔透,又像微微轻启的樱唇,洋溢风采;更像观音杨枝的手指,纤细洁白。
我看到了期盼。馨香渐浓,临近处却欲觅无踪。
再见花容时已如一只玉碗,盛开的鲜花更像一个少女微昂的脸,雪白的花瓣冷光四射。
细细的花茎犹如纤细的蛮腰,欲折欲归。
寂寞无人的时候,在夜的最深处,只此一瞬,如是有条不紊地绽放,展示的是一生一世的追寻与欲求吗?
是多少个午夜凄冽的风,多少个黄昏缠绵的雨,还有多少不可预知的磨难与煎熬,才换来今宵灯下这一缕沁人心脾的馨香与璀璨妩媚的容颜?
午夜寂静的阳台在她极为狂放的花姿下静静地温馨起来……
短暂却辉煌。
凝视着渐渐失去光泽的花容,眨眼前还水灵怡人的花瓣转瞬即逝,她慢慢地低垂了遗世独立的雍容,变得疲惫…
经历过了总会留下些什么,犹如杯中的清茶,犹如眼前的花。
假如不是所有的悲伤都不肯留下一丝快乐的线索,不是所有的遗憾都不愿留下一处完美的角落,那么就教我祈求,让一切等待,留下一次爆发的机会,就像阳台上的花。
阳台上的花开了。
山里山外
那时我还是山里顶着三厘米头发蹿上蹿下的小丫头,飘过山野里每个散发着红土气息的角落。
现在我在山外, 山外离山很远的地方。
当我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望着窗外高高耸立的各式挺威风的教学楼的时候, 突然想起家乡的山来。我那家乡的山呵, 她绝对比灵璧一中的教学楼高,也比它们壮观。我觉得,我真该为她写点什么。
虽然我本人比较活泼,每天都咧着嘴笑, 脑上心上都一副挺开心的样儿, 但已拽住冬天衣襟的深秋, 毕竟是个容易让人伤感的季节。当我发现不断有梧桐叶落满校园, 当我第一次裹着大大的棉衣走在人行道上, 每呼出一口气便看到一团团热气在眼前凝结然后迅速散开的时候,我不停地哈气,兴奋得像个孩子。我想,我的山,她现在一定很美。
她应该把青绿色的衣裳渐渐换成泛黄泛灰的颜色, 那里该有冷风吹过时集体舞动的小草,它们是生命忠诚的拥护者。当夜晚来临的时候, 山上是宁静的,静谧得让人害怕。因为现在,山上早已没人居住。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小的时候, 山里还零零落落地住着儿户人家, 我就随着堂兄堂姐们跟着奶奶住在山里, 那时的山,是个永不孤单的巨人,托着我们这些顽皮自由、横冲直撞的孩子们。
我的山她好大, 大得十几年来我都没走遍过, 她披着倾斜的漫坡,凸起的石垒,雕刻着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山崖, 那里还有一片片结着大红果实的桃林和杏林。我经常就处于偷嘴者和被捕抓的逃犯状态, 现在想来挺骄傲也挺怀念的。
在山里, 我和哥哥姐姐们是个庞大的集体,因为我们,已足以让一大片山都活跃起来。白天里遍布各处的吵嚷声和轻快而急切的脚步声, 晚上便傍着彼此躺在大场上仰望浩瀚的星空, 我不停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天真地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成为另一个张衡。时而会有提着灯笼的萤火虫飞过我们的头顶。黄昏的时候,住在矮崖下的本家的小叔向上喊着:“叭咕,叭咕,你家几口? ”我们听到了便集体跑到场边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他。我的哥哥姐姐总是喊着:“叭咕,叭咕,俺家四口。”我那时还没有弟弟, 就独自冲下面喊:“叭咕,叭咕,俺家三口! ”
我那时从没有在意过“叭咕”是什么意思,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 我们的对答声源于生在山里的布谷鸟。
慢慢地跟着怀念, 我每天的午睡开始变成一个个极度昏迷与挣扎的过程。意识里完全知道自己没有睡着, 却一直都在做梦, 梦里眼前是我住的场边的矮崖下漫天飞舞的蝴蝶,我站在崖边, 身子像被一种力量使劲的往下推, 我向后退又退不了, 只能努力挣扎着留在原地, 梦里是小时候倒茶时被烫着的热塑料的味道, 梦里还有一片片结满黄色果子的柿子林, 我咽着干涩的嗓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