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走(一)
闻名变色,心中对自己近来的行为审度一番,确定自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之后依然觉得不太对劲,他放缓语气问:“怎么,你认识我?”
“您……您太有名了,有点突然。”她的声音明显在慌张地颤抖。
头顶太阳灼热而眩目,胸腔中心脏狂跳不止,潇湘觉得自己的鼻血都要下来了。心道:早知道就不问那么多,跑路过程中居然碰到敌方阵营的大佬,这也太倒霉了。
如果对方要伤害江雪寒,她这样的修为,连他动动手指头的功夫都抗不住。
更别说在这样的威压面前说谎了。
“依我看不是这样,”春涧松弯下身看着她,用对晚辈说话的语气和蔼地问,“你这模样,倒是像被我门中劣徒欺负了一样。告诉我怎么回事,若是真的,我自会惩处他们。”
“没有的事,您多想了。”潇湘哪里敢真的相信春涧松的话。
说话间,客栈的木匠带了架板车来,他们手脚麻利地卸下轮毂和车轴,将车厢抬到板车上。潇湘把垫车的砖石搬到路边墙角,听见春涧松说:“为免那群劣徒再生事端,你一日不告诉我,我就一日随行保护。”
潇湘顶着大太阳和背后的视线,真真如芒刺在背。强者散发的威压和头顶的日光使她感到晕眩,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叫什么名字?”春涧松又问。
“我叫潇湘。”潇湘怕被识破,心中打鼓,低头不敢看他。她的手臂肌肉在发抖,方才情急之下踢车轮的脚也有点疼,她一步一步受刑般挪着,不去看身后的春涧松。
她如此表现,春涧松反而更想知道原委。他自执掌青阳宗至今,竟不知门中还有如此劣性之人。作为一宗一门之主,门下弟子做了坏事,他自认有义务调查清楚并对此负责。
与此同时,潇湘也在心里思考着。
春涧松若不是坏人,为何容忍孟如鹤和陈明德的作为?他是当真不知,还是有意包庇?这个人可信吗?他是否站在仙首一方,倘若他捉到江雪寒,是否会带他回仙门世家接受不公的审判和处罚?
“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春涧松问。
怀疑归怀疑,潇湘努力使发僵的脸部肌肉显得正常,屈膝行礼道:“谢谢叔叔。”
春涧松怔了片刻,便笑了:“我有这么老吗?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掌门就好。”
“好的,掌门先生。”
马车从进入客栈的后院,木工们将车厢抬下板车,安置在两条长凳上。春涧松扫了一眼车厢,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道:“你方才说令姊生病,需要我帮忙搬东西吗?”
潇湘十分为难:“这……授受不亲吧?”
“这倒也是,”春涧松道,“不如你先扶令姊去安置了,我再把东西拿出来?”
春涧松见她依然原地不动,以为她是年纪小脸皮薄,觉得向人求助难为情,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这样,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感同身受,向前踱了一步,道:“那就这样定了。”
潇湘有点慌,上前一步,不经意地挡在春涧松与马车之间,行礼道:“在街上的时候,您肯帮忙,已是感激不尽。家姐前段时间身受重伤,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想必不愿被看到如此模样,怎敢再麻烦您?”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可惜春涧松脑筋有点直,偏要用诚意来感化她们:“江湖救急而已,我可以先转过去不看你们。”
“真的不用了,谢谢您!”打又打不过,溜也溜不掉,潇湘真的有点慌,这种直脑筋兼过于热心的人简直是语言交流界的地狱。
他都不考虑别人可能有不方便的时候吗?
“没事的嘛小姑娘,这位修爷愿意帮忙是好事,你就让他积累一点飞升的功德呗。”一旁干活的木匠道,其他人也附和着劝她。
而春涧松见她客气推拒,越发认定是门下弟子做出了让她害怕的事情,更加觉得她需要帮忙。
二人争执不下时,江雪寒掀开了竹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