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
傅嘉灵的生母罗姨娘原本与其他姨娘通房们凑在一堆,敬陪末座。因傅嘉宜是从上京回来的,她心急之下,本就竖起耳朵留意着,想探听些许消息。乍一听得嘉宜如此言语,罗姨娘顾不得许多,小跑几步上前,就想往平王妃和傅嘉宜跟前凑。
还是柳姨娘错身上前,将她拦了一拦。
罗姨娘急红了眼,忙道:“妾是不成体统的人,大娘归宁的场合原不该妾说话。只是我二娘……二娘是娇养出来的王府女郎,有体面有规矩,与大娘等人一般无二的。自从天使接了她上京,就少有音讯传来。大娘,好女郎,你缘何会这样讲呢?”
傅嘉宜见屋内众人神色都不自然,便猜到自己说这话的时机不好。得了平王妃眼神,她心领神会,打算岔开话,回头再私下讲与母妃。故而她便坦然道:“姨娘是关心则乱了,也怪我没把话说全,倒要给诸位赔不是了。我在上京不过是一内宅妇人,偶然几次进宫,听得二妹说她要嫁去邬郓,想着那地方到底里咱们平京十四州近一些,发嫁时许要从家中经过。没成想婚期将至,宫中还未降下恩旨,这便是我会错意传错话了。”
嘉宜起身赔罪,口上只念着:“该打,该打!”
罗姨娘眼巴巴听了,越想越不对,挣脱开柳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平王和平王妃座下,“是呀,该大婚却未大婚,该路过却未路过……王爷,王妃,邬郓的使臣先前还到王府来拜访过,显然是认下这门亲事的,这会子二娘不该在宫中等着陛下封她做公主吗?难道……难道宫里头不要她了?”
平王一听着急嚷叫起来,左顾右盼道:“那阿灵呢?我那样大一个女郎呢?”
罗姨娘不敢去拉扯主母,就坐在地下趁势抱着傅嘉宜的腿开始呜咽,“没气运的女郎,打娘胎里就没个好出身,眼看着就要改命了,怎么偏偏受不住这泼天的福分呢?”
“好了!”平王妃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也不怕人多口杂坏了事,强按下心中疑惑与不耐,“既没有天使来传消息,阿灵定然是在宫中安生待嫁。哭哭啼啼的,你这是为嘉灵好吗?”
平王当即闭上了嘴。
罗姨娘见没人帮腔,只得捂着帕子哀嚎。
嘉宜见状忙去扶她,劝道:“姨娘这是做什么?姨娘快起来……”
话才说到一半,外头却传来喧闹声音。
罗姨娘带了希冀,扶着嘉宜的手就飞快站起来,“才将说到天使,莫不是上京来了好消息?”
一时间,人都看向平王,他便道:“但凡上京来人来旨,必是走官府的路子通传。近来没听见平京太守与我传讯啊。”
嘉宝嘉玉的姨娘胡氏素来得宠,因今日八郎冒出头一事,她原就有些吃味,此时便少不了阴阳怪气脾性,“别是听说王府才认下个不知根底的郎君,外头人就都上赶着要给王爷当孝顺小郎。”
话毕,那声响却愈发嘈杂,一阵大似一阵,非是寻常能有。
“内院外院杂役仆妇遇事断不会如此没规矩。”平王妃有几分重视,她留神分辨,“怎么像是府外传来的?”
平王紧跟着说:“世子带人去外头看看。”
又补充道:“遇上这等不明之事,原该让家中儿郎去历练。只是八郎才到府上,还没大见过人,就先留在屋内吧。”
傅嘉笙领命。
见平王妃怒视着平王,傅嘉宜招手让秦宋上前,“这是秦家大伯的独子,名唤秦宋。见面匆忙,还没来得及拜会诸位亲友。他虽是小辈,年纪却与七郎、八郎相当,又自幼习武。父王母妃,不若让阿宋与世子一道,也有个照应。”
事态有些紧急,秦宋简单一拜,便算见过人,然后就径直走到嘉笙身侧。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个人。
“八郎,你身上还有伤,你去作甚?”
燕行笑着回头:“父王,阿弥陪着阿兄。”
*
“……报!漠北战报!”
平京宽广的街头上,一名玄衣小将正骑马狂奔。他恰从闭合到一半的城门里冲了进来,守城的官兵只来得及瞧见那花花的一张脸,身上腿上胳膊上,左一道右一道,缠得满是乱七八糟的渗血的绷带,连那白马都是个挂了彩的花斑马的装扮。
天还没大黑,借着没落尽的日光,他行得分外急,背后扬起的狼旗给这个狼狈不堪的兵娃子添上了几分不大符合他年龄的狰狞。
“躲开,都躲开,给信使让出道来!”
“我怎么瞧着那是个狼崽子的图腾……漠北苍狼,这是苍狼军的人啊!”
“什么时候又打仗了?年前那一回太子殿下……废太子……不是胜了,怎么这小将军还是个惨烈模样?”
“作孽哟,没了先前那位爷,邬郓蛮子莫不是又讨人厌的打到了平京跟前来?”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连一个没战事的整年都不让人过!”
……
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