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谈

到了永康六年九月，兖州城递来消息，朔军有意与昭明军和谈。

毫无疑问，为了抵御北魏的铁骑，朔军代表了大燕最高的军事水平，然而，朔都和冀州自古以来农业并不繁荣，在朔军与大燕对峙的时机，昭明军赢得了发展的机会，吸引了大燕上下近一半的粮商和货商进入兖州和宁州，再加上大旱后便是风调雨顺，如今的宁州已然又成为了曾经的塞上江南。

昭明军这边一方面需要拓展商路，朔都的棉花一直是大燕境内的上上之选，另一方面又要尽量避免与大燕作战时腹背受敌、双线作战。

就连燕子尧都知道，这将会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谈判。

永康六年，十月，朔军使者蔡子平到达兖州，齐昭任命纪黎全权负责与朔军交涉谈判事宜，因此，纪黎与燕子尧奉命前往兖州参与谈判，李木远暂管宁州大小诸事。

这样的任命不免令昭明军之中的有识之士纷纷侧目，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次会谈的重要性，纪黎进昭明军尚未满一年，先是任宁州城城主，又得此重任，不免惹人嫉恨。

不过，周遭的议论并没有引起纪黎的丝毫不适，此时，她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周盛桐身上。

若是此人真的只是为求自保，并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那么，朔军与昭明军的结盟将会十分稳固，怕只怕他们过河拆桥，昭明军成了他入主中原的踏脚石。

……

兖州，秦王府。

“臣见过主上。”纪黎和燕子尧对着齐昭行了一礼。

“免礼。南乔，赐座。”齐昭端坐在主位上，与纪黎寒暄了几句，又问起宁州的情况，“宁州多亏有你料理，短短几个月，税收便翻了一番。”

纪黎笑了笑：“臣不敢贪功，李大人劳心劳力，程将军和燕将军皆是兢兢业业，宁州如今之景，并非臣一人之功。”

“纪黎你一向牙尖嘴利，本王不与你争执。但与朔军和谈一事，你若是谈成，自然是大功一件。”

“是。”

齐昭端起红木茶桌上的青花瓷碗抿了一口，说：“朔军此番和谈，本王只要你做成两件事，一是通商，二是运河。”

纪黎颔首：“朔都以棉花见长，以粮食为弱，往年一直靠宁州供给，宁州三年大旱，不仅对宁州是一场浩劫，对朔都恐怕也并不好受。臣以为，若是能抓住这一机会，利用朔都，或许也会是昭明军的一大机会。不过……”

“怎么，与本王，你还要卖关子？”

“臣不敢。”纪黎拱手，“臣只是尚未明晰周将军的目的。所谓乱世出枭雄，但臣观朔军之动向，却以为此人似乎只是为了自保，安居一隅，全无逐鹿之意。”

齐昭眼神微变，眼帘下垂，沉默了片刻，才道：“纪黎，你是在试探本王？”

纪黎自然不可能天真到无凭无据地认为朔军毫无威胁，毕竟最重要的并不是他有没有逐鹿之心，而是他有没有逐鹿天下的能力。

因而，她故意在齐昭面前这样说，不过是存了想要试探她的心思，想要从她口中听一听她对周盛桐此人的判断。

齐昭显然是存了怒气，然而纪黎却并无慌乱，起身道：“臣不敢。臣的确听闻主上与周将军曾有故交，因而想要主上为属下解惑。”

一时间，屋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旁的燕子尧眉心微蹙，握着重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心中有些忐忑。

所幸这沉默并未持续许久，齐昭开口道：“人见形之不变，而不知其质已迁。本王与周将军相识已是数十年前旧事，如今时光荏苒，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不过，依本王之见，数年前此人敦厚虚静，敬和接物，可做守成之君，亦是忠君之臣。”

次日，朔军文武二十余到达兖州，齐昭在秦王府宴请大臣。纪黎逐一攀谈，各问姓名。

施礼已毕，纷纷落座，蔡子平暗中打量纪黎，见她年岁尚小，身量不高，又容貌平平，不由得心生疑窦。

忽然，蔡子平眼神微变，眼睛落在纪黎身侧怀抱重剑的燕子尧身上。名剑山庄的少庄主？这倒是有趣了。

他的神情和打量自然也落入纪黎的眼中。蔡子平出身名门，在朔军中担任谋士多年，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想要与朔军结盟，首先就要说服这位蔡大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走向蔡子平：“蔡大人，粗茶淡饭可用得习惯？”

“哪里哪里，郡主准备得很合口味。”

“酒饱饭足，不知蔡大人可有时间谈一谈正事？”

蔡子平捋着胡须，眼睛转动了一下：“纪大人请说。”

“蔡大人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蔡大人此次前来，无非是为了朔军的粮食之困，然如今周将军与主上虽非死敌，却也谈不上盟友，昭明军自然也不可能养虎为患。敢问蔡大人可有什么筹码？”

纪黎站得笔直，手中举着一小盏酒杯，嘴角含笑，眼神却是深邃而又锐利地与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