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大
“姑娘,别再拆啦,已经绣得够精致了。”画阑憋着笑,调侃道。
乔书珞反应过来,正在拆线的手一顿,将荷包藏在了身后,嗔她一眼。
这些日子在相府,乔书珞又再次拿出了那枚要送给顾怀远的荷包。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绣工退步了,每每绣完几针后,拿起来一端详,总觉得很是别扭,只能拆了从头再来。
如此反复,以至于过去了多日,本还是半成品的荷包仍旧是半成品。
乔书珞不由叹气,愁眉苦脸地盯着手中的荷包出神许久,等到她回过神,意识到这一点时,又不免觉得好笑,现下,她终于明白了那日冯婵的心境。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垂花门外。
前段日子,顾怀远还时不时抽出时间来相府一趟,但最近这两天却很少见到他,听下人说,顾怀远这段日子又忙了起来,连侯府都没怎么回去过。
乔书珞就这样,一边绣着荷包,一边盼着那道身形。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像自己。
这日,在无数次拆拆补补重头再来地折腾下,她终于绣完了最后一针,长呼出一口气:“终于绣好了。”
天色已然暗了,今夜无月,黑沉沉的天幕显得格外的低。
画阑从她的身后走上来,递上一盏热茶:“姑娘为了这荷包煞费苦心,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姑爷知道了必定会好好珍视。”
乔书珞皱了皱鼻头:“这些事不许告诉他。”
要是顾怀远知道了,怕是必定会说她熬得那样晚,不懂得珍惜身子,毕竟之前就有过半夜看账册被他说过的先例。
画阑笑了出来:“奴婢知道了,一定好好替姑娘瞒着。”
乔书珞拿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仔细打量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画阑,姑爷昨日怎么样,还是没回府吗?”
“嗯,今早听侯府那边来的下人说,姑爷已经连着几日不曾回来了。”
乔书珞有些疑惑,从前顾怀远虽也有公务繁忙的时候,除过要离开京城以外,不论多晚,他始终会回一趟侯府,哪怕是短短两三个时辰。
像最近的这种情况,实在不曾见过。
乔书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眉心微蹙:“待今日父亲下朝后,我寻机会问一问吧。”
乔父是一国相爷,齐国大大小小的政务都需经过他的手,况且,与顾怀远又是翁婿,知道顾怀远最近在忙些什么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今日父亲回来得怎也这样晚?
乔书珞这样想着,尽力将那些不安抛诸脑后,直到严掌柜火急火燎地闯进了相府。
不知为何,相府的下人并未拦住他,反倒让人一路找到了乔书珞。
“姑娘!”严掌柜跑得急,却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刚刚传来的消息,定北侯被停职入狱了!”
一字一句地落在耳中,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词句,可连在一块却让她的脑海中瞬间轰然,似有一阵嗡鸣,震得她已经不知如何思考。
她腾然起身,举动间不甚打翻了手边的针线筐,一团毛线掉落,骨碌碌地滚到廊柱前才停下,延伸出一条极长的轨迹。
“你说什么?”
乔书珞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再一次开口确认,但她撑在画阑胳膊上的手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
“今日早朝,宁尚书当堂参奏定北侯勾连外邦,存不轨之心,证据确凿,皇上大怒,当场就下令除了定北侯的官服,投入牢狱。”
勾连外邦,怎么又是勾连外邦的罪名?
乔书珞下意识知道其中必定另有蹊跷,可现下父亲还未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被陛下扣住了。
她直觉自己不能这样在府中干坐着,她得赶紧进趟宫才行。
乔书珞拧眉,心中虽慌乱但面上还是勉强维持着沉稳镇定。
父亲到这个时辰还尚未归府,肯定是被绊住了脚,如果父亲都是如此,那百官必定都是被皇上扣在了宫中。
现下消息还未在京城中传开,严掌柜不过是仗着一点职权之便才能来给自己通风报信,说到底,这是侯府的事,不能牵连到旁人。
于是,乔书珞对他吩咐道:“严掌柜,您赶紧离开相府。记住,您不过只是来给我送上个月的账册,今日的这个消息你我从未谈过。”
严掌柜知道乔书珞这是在将自己从中摘出去,便未驳了她的好意,俯首谢过,趁着夜色掩盖,从善如流地跟着相府的下人离开。
“画阑,备马车,入宫。”
乔书珞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维持着清醒与冷静,可面色却沉肃到了极致。
画阑本欲再劝:“姑娘,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这样的事发生,皇上现下必定在气头上,而且又是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将姑爷押入牢狱,您现在一人进宫也动摇不了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