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兴起。

乔书珞似在不经意间避开顾怀远伸来要接过画卷的手，挤出一抹再寻常不过的笑容：“夫君说的是，待会我便让画阑将画卷挂起来。”

顾怀远没有过多怀疑，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问。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顾怀远轻笑一声，对乔书珞说道：“夫人上次在猎场见到岳父可是专门替我说了些什么好话？”

乔书珞正要把那卷画收起来，听到顾怀远这样问，又回想起自己在猎场时与父亲谈话的内容，不免觉得他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夫君为何会忽然这样问？”

顾怀远挑起乔书珞的一缕发丝，将其缠绕在指间，声音里明显带了些愉悦：“平日里岳父见到我都是板着一张脸，同我言明诸多京城官场只是，最多只会问问你的近况。今日，倒是罕见地对我嘘寒问暖。”

顾怀远挑起乔书珞发丝的动作熟练而自然，而她对这亲昵的举动也并未加以制止。

乔书珞与顾怀远二人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关系比之从前更为亲近，或者说，顾怀远比之从前，更加无所顾忌，似乎真的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当成了一对真真切切的夫妻。

乔书珞最开始还会刻意疏远一下，可是她发觉，自己越想疏远，顾怀远便会黏得更紧，后来，乔书珞发觉后，她便也无可奈何地由着他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乔书珞或许自己并未察觉，她心中冒出合理念头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少。

听罢，乔书珞眉梢微挑，原来他这么高兴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过，她细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同父亲的谈话，确然未曾有过什么不同，若非要说出一句来，可能只是那句“只要你喜欢，一切就好”？

乔书珞没有头绪，本要照实而说，但当对上顾怀远双眸的那一刻，她迟疑了。

顾怀远许是因为出身经历之故，那双眼睛常年泛着阴沉，似乎有浓云翻滚。

可今日却是难得一见的明亮兴奋，那一刻，似乎能将她瞬间拉回当年的那场夏日。

京城最明朗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欣然一笑，胜过倾洒而下的骄阳。

乔书珞愣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她彻底输给了心底藏着的那位少年郎，话到嘴边就已无知无觉地变成了：“你我既为夫妻，父亲关心你自然是应该的。”

乔书珞的面上绽出一抹笑意，似乎隔着经年的光阴，回敬那个记忆中再也回不来的人。

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下意识的心软，究竟是因为顾怀远还是那个人，但她的莞尔一笑终究将此事含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