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试探

暮色已经四合，街道上零零碎碎亮起小灯。

杨济安一直拉着宋芷凝出了灵通阁的门，才放开了握紧她的手。

这短短半天，却好似恍若隔世。

宋芷凝和杨济安一前一后走着，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方才在灵通阁，他们两个人勉强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纵使宋芷凝未必信任他，但在那个场景下，能信的也只有他。

可是现在……

宋芷凝抬头看了一眼杨济安，他依旧是步伐从容不迫，面上无喜无悲。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他为什么要帮她寻找答案？

他怎么又偏能算到她要查的就是秦皖一案？

还有，那个女人的问题为何不偏不倚，单单问出了她的疑惑。

她又回想起当时的话语：

“秦氏一案，有小道消息谣传是被杨家小侯爷假手陷害，此事可为真吗？”

“否。”

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

是他有意而为之吗？为的就是打消自己的顾虑？

宋芷凝突然又想起在黑暗中无数次拉住自己的那双手，那双温热，有力，让人心安的手。

温柔又危险。

宋芷凝心下正满腹疑惑，却不想前面这人却突然停住了步子，她差点与他撞了个踉跄。

惊得宋芷凝一个大刹车，惊恐地看着他。

他垂眸望她，又转过身正对一座亮堂的酒楼，上面明晃晃地牌子「尚味楼」高高挂起。宋芷凝的鼻子被各种香味强烈冲击，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跟着杨济安跨了进去。

小二喜气洋洋地领着他们上了三层楼，接待到了一个阁间，递给他们一个食单。杨济安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点菜，她摆摆手，又推了回去。

“那就把招牌都上一遍吧。没有忌口，茶要老样子，谢谢。”

小二喜笑颜开地退下了，门应声而关，屋内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宋芷凝压住了心头千千万万个疑问，最后挑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打破沉默：“你觉得灵通阁的阁主是不是瞎子？”

杨济安道：“难说。”

他给宋芷凝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开口道：

“烛火尽灭却无所作为。倘若不是失明，便是真心力强大到一般人无所企及。”

杨济安抿了一口茶，道：“我反而更倾向后者，能运转这么大一栋灵通阁，成为京城里都赫赫有名的存在，想必不是什么一般人。”

宋芷凝指腹捏着茶盏，沉吟不语。

杨济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看？”

“我在想，”宋芷凝迟疑片刻，随后又摆摆手，“罢了罢了，兴许是我想得太多。”

杨济安放下茶盏道：“只有你我，但说无妨。”

宋芷凝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犹豫说道：“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性。”

“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是真的会演，试图骗过我们？不然为何你捻灭红烛她毫无反应，就连我黑子下成白子，她都不予理睬？”

“但是还有一点我有些疑惑，”宋芷凝捏着茶盏喝了一口茶，“她耳力惊人，却一直背对我们不予相见，无非就是在掩饰——这是什么茶？”

宋芷凝闷着头喝了一大口，总觉得味道有些奇怪。细细品来，这茶竟像极了她幼时常去太奶奶那里喝的白清茶。

只不过，这茶都是好多年前的老茶了，因其苦涩无比，现时喝此茶的人倒是极少。

“白清茶。”杨济安淡淡道。

还真是白清茶，宋芷凝心里想。

宋芷凝当着杨济安的面毫无愧疚地把白清茶倒掉，随后又面不改色地换成了酒。

“抱歉，这茶我是真喝不惯。”宋芷凝为自己满上一杯，一盏下肚，顿时觉得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年岁也不大，干嘛总是这样一副老成的做派。”一言一语间，佳肴已满席。宋芷凝饿了半天，此时此刻闻味胃口大开，也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连说话也轻松肆意了起来。

“有吗？”杨济安倒是不徐不疾，“我习惯了。”

宋芷凝大快朵颐地夹起了一块儿肘子，在饭气蒸腾的白汽中，她看到杨济安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宋芷凝有这么一恍惚的愣神，却在冷静一刻后回归平静。

“杨济安，”宋芷凝收了筷子，鬼使神差地喊了出来。

杨济安依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你……”宋芷凝抬眼看他，“为什么要帮我？”

杨济安看着她不再说话，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什么借尸还魂之类的玄幻玩意儿，她本是不信的，现遭经历了，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