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在这烟花之地,八个都察院官兵轮岗,守了接近三天三夜。
侍卫头领是个武打行出身的,在入归都察院之前三天挂彩五天动骨都不在话下,即使这几日眯得不踏实,此时还是一直将手握在刀柄上,身姿站得峭直。
忽有一声野雀的啼鸣划破上空。侍卫心头一凛,抬眼望去:没看见鸟。
眼前的景象被这座奢靡华丽的楼挡得严严实实。
虽挂着“雅间”的招牌,这里却是个实打实的二层闺阁。听闻那灵环从不去外人家待客,最多在春满楼里给客人们弹弹琴,连曲儿也是别的姑娘帮唱。
一个花魁,只卖琴艺,却能引得洛阳王公贵族竞相追随,住的地儿都甚至比春满楼老鸨还要好得多,这般生活,简直是前世积福积德了。
侍卫缓缓收回目光,心中虽泛了波澜,面上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虽然死于非命,但灵环生前好歹也算享过清福,比他们这些官老爷底下的走狗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日子过得太好,也难怪有人看不顺眼。
“头儿。”
身旁有一青衣走来,头领撇他一眼,眼睛一眯
面前侍卫眉眼细长,嘴唇厚且黑紫,生得一脸偷鸡摸狗的好面相,连都察院官兵刚正不阿的青衣也挡不住这人呼之欲出的贼气。头领眼珠转了转,认出了这人。
都察院中高层都知道郭淮对魏家做的那点事,这侍卫那夜假扮成黑衣人,被派去诱导魏禾去春满楼时,他正好在场。
头领放缓了语气:“怎么了?”
“东北处墙后,有人。”
头领眉毛一蹙。
这人武功高强,在都察院一众官兵里算是个佼佼,甚至比起自己还略胜一筹,否则也不会被御史大人指派去接差,头领没理由不信他的话。
心脏提了提,头领眼睛盯着红墙,问:“几人?”
侍卫沉默了会,轻声道:
“一人......听呼吸,似乎还是个女子。”
女子?头领的心又落了下来。
“恐怕是这后院上住着的寻常勾栏女子罢了──自我们守在这,来这看热闹的妓人也不少,你不必大惊小怪。”
话是这么说,侍卫心中的不对劲却丝毫没有消下去。
自家头领正用一种疑虑不定的目光瞧着自己。侍卫看似不敢再纠结,将目光从那堵墙上收回,低下头,往原本驻守的角落走了几步。
就在头领以为无事发生,正想再看看头顶上那座阁楼惜怀一番时,那侍卫忽然拔刀出鞘,往几十步外的那堵红墙处冲去。
头领一怔,眼睛都瞪直了。
“喂!你做什么?”
侍卫充耳不闻。
他一路跑至红墙后,握刀的手一搭,直接从墙头翻了过去,准备抓对方个措手不及。
却不料在空中眼睛一扫,才发觉根本没人。
侍卫一颗心脏往下坠,直觉告诉他那女子绝对跑不远。可他脚尖不过刚一沾地,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叫嚷。
紧接着便是刀剑交错之声,“丁零当啷”不绝于耳。
侍卫下意识转头,视线被身后红墙挡了个严实。
他啐骂一声,急忙从一旁穿了过去。心中同时冒出四个字:
调虎离山。
柳青穆和杨从易见侍卫中武功高强的已经被魏禾引走,便抓准时机从阁楼围墙上翻身而下,各自敲晕了一墙角的士兵。
等其余三名士兵闻声赶来,对上二人,几招之下,已然落于败色。
这二位男子武功颇深,原本八打二还能有胜算。
可士兵中唯一能与之抗衡的那人此时却不知身在何处,导致都察院这边像直接被砍断了四肢,连蹦跶都蹦跶不起来,被人摁着吊打。
头领被一柄铁扇击中胸口,侧身呕出一口血。见面前男子毫无遮掩,模样极为俊美,更顿没脸。
自己竟然败给了看起来如此骄矜的公子!
柳青穆脸色不好看,胸口微微起伏着,见面前男人一脸凶恶地盯着自己,便冷笑着赏了对方一肘。
等那侍卫急匆匆赶回来时,方寸的战地上就只剩下自家头领和两位男人。头领忙里偷闲地瞧了他一眼,分了心,被面前男人挥起扇子拍中颈侧,身子一软。
晕了。
侍卫却没空管他。
因为此时,正有一女子穿过一地的混乱,从门前那棵桂花树一路攀上了二层阁楼。
那女子着一素得毫无装饰的衣裙,背影极为瘦弱,仿佛一吹就跑的小姑娘家家,但身手却是意想不到的迅捷,瞬息地就落在了廊檐下。
等回过头来,她长发拂开,便露出一张白净又可人的脸。
侍卫手中的长刀险些没握住。
“魏禾!”
与其行为极其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