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魏禾眼眸一冷，下意识把自己娘亲挡在身后，冷喝道：“你什么意思？”

“魏二！”

郭淮吼了一声，手中依然在摩挲袖中腰牌，低着头，眼神朝上戏谑地看了眼魏禾，“我还在这呢，你嚷什么？”

鲁清卿轻轻拉了拉魏禾的衣袖，魏禾深深看了眼徐娘，默默缄口不言。

徐娘像是被吓到了，语调间都掺杂几分颤抖，“谢大人......老妇，老妇在洛阳经营的都是些皮肉生意，在花街柳巷中侍奉了别人半辈子，自然知道自己在这偌大的洛阳城里人微言轻，是处处比不上家底敦实的官家之辈......”

魏禾在一边听得不耐烦，心道：有屁快放。

“尽管魏家这般恃强凌弱，但灵环惨死街头，我定然要为她讨回个公道，否则灵环在天之灵是断然不会原谅我这个假母分毫，春满楼的招牌也要毁于一旦，我今日......”

郭淮：“徐娘有什么事直说吧。”

“好......”

徐娘老脸一瘪，好歹止住了哭丧的表情，抬起头慷慨以赴般地道，“老妇有实打实的把握，今日灵环的死，必定是魏家主母——鲁清卿的阴谋诡计！”

“......”

话语一出，全场寂然。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移到鲁清卿身上，只见鲁清卿一脸不可置信兼之委屈，道了一句“不是我”，随即往魏禾背后缩了又缩。

众人看着魏禾背后颤抖的身子，心道：这般柳若扶风的女子也能杀人？

一本正经的场合，开什么玩笑啊？

魏禾的声音从一旁冷冰冰地传来，“证据呢。”

郭淮咳嗽一声，也朝徐娘问道：“有何凭据？”

元香橘子也不剥了，嘴角一直扬着的笑淡了下来，“没有证据，你不要信口胡说啊。”

“在场春满楼的姑娘们，都可以替我作证人。”见鲁清卿躲在魏禾背后，徐娘只能紧紧地盯着魏禾的脸。

“至于证据，”她“刷”的一声从袖筒中抽出一张微黄的竹纸，举于半空，“这张纸上写着的，就是证据。”

离着远，魏禾看不见纸上写着的字样，心中却不由一顿。

郭淮坐直了些，下令道：“呈上来。”

“是，大人。”

在郭淮拿着竹纸查看的间隙，魏禾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见鲁清卿脸色惨白、唇色全无，心中不免生出忧虑。

她想开口唤“娘”，面前坐着的郭淮却忽然笑了一声。

这笑声莫名其妙，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众人还没弄清楚这般是什么意思，郭淮已经冷下了脸，又成了铁面无私的御史大人。

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反而是坐在最远处走廊栏杆上的元香开了口，“郭大人笑什么，说出来呗，让我们也笑笑。”

郭淮却没理会，把纸慢悠悠地叠了两叠，转头时眼神直逼向鲁清卿，“魏夫人，这竹纸上写着的东西，你可以解释一二么？”

原本躲在自己女儿身后，弱不禁风的女人垂了垂眸，咬着唇没说话。

众人也是一片哑然，然而心中却逐渐生出了疑虑，目光在郭淮手中的竹纸和鲁清卿身上徘徊不定。

怎么，还不能说。

那纸上写了什么，作案细则吗？

在众人一片沉默的猜忌中，郭淮手臂搭在月白色的交椅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响声。

“纸上写着今年六月二十九日，魏家携五十两白银前赴春满楼为灵环赎身，初遭拒绝。后经两方商洽，同意将赎金调整至五十五两白银，同附女眷一名，唤元香......”

话至此处，郭淮忽然巧妙地停顿了一下，一时间好像也不打算继续念下去，因为在场魏家人的脸色已经足够惊神泣鬼。

元香看着郭淮：......

魏禾看着元香：......

魏家仆役和赶来的姨娘们：......

王婆和徐叔在树荫地下睁大了眼，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望着檐下的元香一脸惊愕。

发生了什么？元香姨娘被卖了？

到底有没有搞错啊喂？！

元香手中的橘子片被捏得破了皮，橙黄的汁水顺着白嫩的手臂往下淌，“什么......东西。”

郭淮欣赏了一番魏家众人的脸色，摩挲着纸张的边缘，“这种事其实不算奇怪，尤其摆在你们魏家，就更加算不上稀奇，毕竟你们魏老爷乃是全洛阳大名鼎鼎的‘风流人物’，为了天香国色的花魁，想必没什么做不出来。但这纸上非常要紧的一点，本官实在是想不明白......”

郭淮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鲁清卿，“这赎身契上签字的不是魏老爷子魏广，为何落的却是魏夫人的大名啊。”

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