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接亲当日,新娘死在备给她的喜轿中,说不是你们魏家人干的,谁会相信?”
徐娘带着赘肉的腰一扭,眼神往后扫荡一圈,“你们信不信?”
春满楼的姑娘们正咬着牙,手中吃力拉扯不知谁人的衣摆,这时听了她们老鸨的话,下意识摇头齐声附和道:“不信——”
魏禾实在受够了这般歪曲事实的一唱一和,再一次地想挣脱徐娘的羁束,使力几下,发现仍旧是白费力气。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一阵憋屈,没忍住骂道:“你放屁。”
元香不知何时已经在檐下阴凉处剥起了橘子,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后方大嚷道:
“就是啊老太婆,你别吵吵了,我们老爷迎亲的时间定在晌午。你的那个啥子花魁灵环,死的时候是今早卯时,这个时间,我们请的迎亲大队都还没起床捏。还杀人,杀啥子人嘛。”
徐娘正想辩解,远处忽然一片新鲜的橘子皮飞来,正好打中她的嘴角。
她连忙啐了几声,低头往衣襟上擦,口脂被抹掉一大片。
元香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慢悠悠收回手,“况且,那花轿从始至终就压根不曾放在我们魏家,要杀人,我们还得亲自到吏司那把花轿偷过来,再潜进春满楼,这一来一回的,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蠢呐。”
“你......”徐娘一手抱着魏禾的腰,一只手气得颤抖地指向元香。
“你什么你,小心我......”
接下来的话元香没说,止住了口,而徐娘想到方才的威吓,已经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指。
魏禾看到此景,在郁闷中忽然有几分哑然失笑。
这时,忽然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迫而来,由远及近,踏穿了一院的纷杂。
魏禾双目一凌,心脏不由自主往下沉。
有马队来了。
徐娘听了声响,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赶紧松开了对魏禾的束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了下来。
“扑通”一声,徐娘随之声嘶力竭哭喊道:“饶命啊,魏禾姑娘,我不过是想替我们灵环讨回个公道,你就不要打我了啊——”
魏禾没理会她,只是漠然地移开视线,眼神盯着内院的门。
七洞八孔的门板突然被一众人从外面破开,随着一声势如破竹的“大胆!”,十几名行列并齐的官兵一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哒哒哒”地闯入魏府内院。
魏禾这时终于记起来什么,看了一眼忽然跪倒在地的徐娘,转头时,不巧和骑马行在官兵前头的郭淮对上了眼。
真是冤家路窄。
魏禾不甚意外,扯了扯嘴角,“郭大人,别来无恙。”
“魏二,你真是一点也不消停啊。”
郭淮慢条斯理道,一只手扯一把缰绳,脚踩镫环,风光靓丽地下了马。
身旁的官兵立即帮忙牵住缰绳,郭淮便负手走向魏禾,满脸不屑。
“屎盆子都快扣到脸上来了,我总不能还低眉折腰去接吧。”魏禾冷道。
郭淮挑眉,不说话。魏禾却直直看向马队后面,不出意料地找寻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果真是冒牌花魁——月儿搬来的兵。
春满楼的人看来没有完全被“丧头牌”之痛蒙住双眼,今日早晨魏家门口发生的争端——她和郭淮之间的事宜,对方也是好歹知道些一二。
否则在三司、县尉和一众官府部门中,月儿能精准找去都察院的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后头一众“扑通扑通”的跪倒声,魏禾听着绵软又委屈的“大人,帮帮我们”、“请御史大人主持公道”诸如此类的话术,微微蹙起了眉。
春满楼这次的撒泼闹事,想来并非是讨个真相那么单纯,能有牵扯上都察院御史的心思,怕也是有备而来。
但意在何为?商量着把郭淮找来,为她们春满楼死去的头牌灵环伸冤么?
是不是太过有先见之明了?
“魏二,你再怎么和老妇人不对付,也不能随随便便动手啊,看把姑娘们吓成这样,多有失魏家‘高门显贵’的风范啊。”
魏禾半眯起眼,只觉得怎么看对方怎么欠揍,深吸一口气,好歹忍住了出言不逊的心思。
而不远处的郭淮语速缓慢,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在闲庭漫步。
他离在场人们五六米处缓缓站定,身后跟着的官兵立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张月牙扶手的交椅,低眉顺眼地放在郭淮背后。
魏禾正若有所思着,眼眉一撇,猝不及防被明光铮亮的椅子吓了跳。
那么大把的椅子是从侍卫哪个地方掏出来的?还真是深藏不露。
“方才接到春满楼月姑娘报案,说魏府有人欺良压善,欲意颠倒黑白,”深藏不露的贴身侍卫咳嗽一声,提起嗓子道,“如今御史大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