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盗墓记(十)
我是乘最后一班公共汽车赶到蒙山深处那个叫布袋峪的小山村的。我从车上下来时,天已上黑影。尽管时间已到了古历的二月份,但还是有点春寒料峭,冷风从山丫口刮过来,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山村里静静的,那个寻宝的北方四爷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在路口迎接我,我缩了缩脖子,独自走进了那个小旅馆,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这个房间是二十多天前我带着他来时亲自给他选下的,虽然没有空调,但也算是个所谓的标准间。
他在,正歪在床上看电视,手里拿着摇控器。
电视里正在播一个鉴宝类节目,一个藏家正在夸着他收藏的一对乾隆朝的梅瓶。显然,房内的主人已把我当成了老朋友或老搭档,见我进门,并没有下床迎接与寒暄,仍旧躺在那儿,只是冲我点了一下头道:“来了?”
我说:“来了。”
“坐。”他用下巴呶了另一张床一下。
我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来,同他一样将目光望向电视屏幕。
屏幕上,那持宝者正一派得意地夸着他的宝,引来台下观众一片羡慕的眼光,就听我身边这位来自齐齐哈尔的家伙突然在鼻子里发出了吃地一声响,道:“切!一对破梅瓶,不过就二三十万元。有什么得意的?”
我说:“二三十万元还少啊?我们恐怕连房子卖掉都没有这些财富呢!”
他道:“现在也许。”
他接着说:“但是,明天,明天我们就发大财了!”
我直想笑,心里说,你别做春秋大梦了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我没有把话说出来。他瞥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懒得与我争论,宽容地笑一笑,“啪”地一声将电视机关了。
我说:“怎么,这就行动?要去取宝了?”
“闹!”他又说了句英语单词。
我说:“我在小说中写的可是天恩是在晚上去挖他奶奶的坟墓找到那金子的啊?”
“不错。”他看了一下表说:“但是现在还为时尚早。这个时间,天恩的爹还没睡熟,天恩是等到爹睡熟了后才动手的呢。”
想起我在小说中也的确是这样描写的,便不吭声了,故意装出认真和着急的样子道:“那我们何时行动?”
“凌晨四点左右不迟。”他说。
“咱们现在干什么?”我忍住笑说。
他道:“睡觉,好好睡一觉。”他说着,在手机上上了闹钟,竟合衣在被子里一躺,睡了过去,很快就打起很响亮的鼾声。
我是何时睡去的,我自己就不得而知了。是他摇动我的肩膀,我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他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人变得精神抖擞,那个双肩包也背在了肩上。
“四点了?”我打着呵欠说。
“对。咱们开始行动!”他说。
我也是合衣而卧,很快起了床,用手胡乱搓了把脸,便跟着他出了门。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到处黑洞洞的,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向一个野山岗走去。那儿有一座坟,坟里有一罐子金子正等着我们去取。一边跟着他走着,我一边觉得好笑。想我彭兴凯,也算一介知识分子,不憨不傻,怎么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去跟着一个疯子干这样的事情呢?尽管我知道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根本就是了虚乌有,全是这个疯子的痴人说梦,可我为什么还是跟着他来了呢?事实上,我虽然嘴上说不信,但心里也多少有那么一点期待。或许这位北方四爷是个异人,还真有一笔财富等着我们去取呢?我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时来运转,发大财了!一罐子金子,少说也有二十公斤吧?如果分给我一半,就是十公斤呢。十公斤金子,在黄金价格火箭似地向上蹿的现在,该值多少钱啊?
尽管我数学成绩一向不好,这道题我还是能算出来。
通往那个野山岗的小路细如羊肠,高高低低,路上布满了乱石和野荆,我们就走得绊绊磕磕,偶尔还能惊起一只免子或野鸡,发出一声扑噜噜的响,吓我们一跳。
他说:“别慌,慢点走。”
我说:“嗯,知道了。”
他说:“是咱们的财富,别人是得不去的。”
我说:“嗯,知道了。”
我说“嗯,知道了”的时候,竟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信以为真了。心还有一种激动和喜悦的跳,暗想,我彭兴凯也要成为有钱人了。
东方微露晨光的时候,我们接近了那个野山岗。
那是座隐藏在深山之中的野山岗。山上乱石遍地,杂草丛生,隐约有几座坟冢堆在那儿,上面生满了凄凄野草。渐近山岗,我的心不知怎么突然蹦跳了起来,差不多就要蹦出喉口了。我按了按胸口,才镇定了下来。我们的脚步放慢了,小心翼翼地向前逼近。这时,天色也在渐渐地明亮,东方的鱼肚白越来越大。登上一个小山包,穿过几棵大柏树,绕过一个大坟头,我不由目瞪口呆。我首先看到的是挖开了的一丘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