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一夜满关山
。
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咆哮的风声顿时淹没戈壁大地,他回头去寻,却几乎睁不开眼,根本望不到她在何处。
很快,他们就到了巨岩群后,阿依古丽将多的帷帽和面纱塞给沈无淹,要他护好口鼻。
风暴呼啸着,阿依古丽依偎在沈无淹身旁,他只担心李及双:“她去哪儿了?”
阿依古丽抓着他的手臂,只是摇摇头,复又靠过去。
但他实在不放心,抽出手,对阿依古丽说了声:“你别出来。”起身就追了出去。
阿依古丽想要去拦,他早已飞扑进黄沙之中,登时被漫天黄沙冲飞而去。
当下便气沉丹田,将身用力下压,竭尽了全力,才在风势稍小之时落了下去。
他身形颠晃着直线下坠,连下落都是被狂风刮落,直坠入河沟之中。
河沟作为屏障,挡住了大部分风势,他得以稳立住双脚。
再一次攀爬上来时,风暴已过境,阿依古丽骑着鬃马奔来,在沙枣树旁找到了牵着瘦马的李及双。
三人一会合,确认了大家都安然无恙。
阿依古丽对沈无淹甚是好奇,追问个不停,第一句话就问:“这人谁?”
“一个故人。”李及双答,拍了拍帷帽上的残沙。
“你抱他,是心上人?”
李及双没有回答,只是问:“此次你觉得如何?可以给我一株紫草了吗?”
阿依古丽撅起嘴:“你说带我看黄羊,结果杀出来这么一个怪人。”
“那不好看吗?”
“好看,人比黄羊还好看。”阿依古丽笑起来,一双眼只看着沈无淹,“我想要他。”
阿依古丽不会汉语,他们说的是突西语。
李及双想都不想:“谁都行,他不可。”
“为何?”阿依古丽坏笑着,“我看他就是那个整日都陪着你翻云覆雨的人,当初你羞辱我哥哥的时候,不就这么说过?”
那时阿依古丽哥哥想娶她,理由便是夸耀自己的本事,她只不过驳斥嗤笑了几句,就被记恨至今。
“说了不行便不行,紫草我不要了。”她将马鞭卷在小臂上,回身就走。
阿依古丽策马转到她跟前,围追截堵:“就一天,你让他陪我玩一天,我给你十株紫草。”
她摇摇头:“我不是非要紫草,紫草也不一定能解青络脑。”
阿依古丽追着不放:“那你以后想要什么草药,我要是有,都给你。”
还没回答,阿依古丽先扯起马鞭,往远处走,扬声道:“先别回答,你再想想,过几日我来找你。”
说完疾驰而去,身后留下一道黄色的浓烟。
天地间忽的只剩了他们二人,瘦马嘶鸣了几声,垂下头在干涸的土缝里拱着蓬蓬草。
她捂了捂伤口,应该没有撕裂,于是轻轻地爬上马,对沈无淹说:“去找你的马,到庚柔那儿等我。”
他听她又要分开,一时情急便道:“一起走吧?我记起你了。”
她面目一直藏在面纱后,哪怕就在眼前,他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没有。”她一眼看穿,驱马先走了。
他知道不能硬来,回身便去寻马。
他的马儿匍匐在地上,干等着风暴过去,等他又翻过河谷,来到对岸时,却见天地宽广,再没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
茫茫戈壁,他是找不到她的。
于是策马回城,到酒肆里耐心等着。
庚柔看他竟没把人带回来,还占着一个桌,直接就把他送进了李及双的房里。
“别拘束,你们向来都是住一屋的。”扔下这句话,她扬长而去。
开始他的确放不开,缓过来才看清,布满划痕的木桌,纸张凌乱地垒成山包,两个桌角下垫着小石块,维持平衡。
床铺干净整洁,但床架是木板制成,望之摇摇欲坠。
倒是那张软塌,有些精致与结实。
天光暗下去,周遭轮廓模糊起来,他开始疑心到底有没有见到她。
前院一直热闹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把她的桌面都整理好。
这才发现,纸张都是手稿,满满的植物和横七竖八的方子。
正看着,门被推开了,回身一看,李及双出现在门外。
跟旧时不同,那张脸庞惨白到毫无血色,双唇只是淡淡的粉,倒是漆黑的眸子还有神光。
像是夜幕里洇出的一团血,泼在了她身上,而她,这般飘摇的她,反而将这凛冽的鲜红全震了下去。
她不知他心惊神叹,只是将帷帽放在衍架上,极缓地在塌上坐下去。
她捂着腰时,他才看见她身上缠着一块布,那布已被乌血染红,看不出原来颜色。
脱下鞋,她慢慢挪进卧榻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