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

“你要走了吗。”

瑟瑟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任由阿贝多牵着她洗完澡后重新把她带回笼子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乖巧地踏进笼子里蹲好，才想起来问他。

阿贝多点点头，“抱歉，师父说你不能在外面。”

瑟瑟从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失落，她把脸埋到搭起来的胳膊里，只露出藏在刘海下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是阿贝多刚才给她按照书上的人物图剪的，瑟瑟的头发太长，挡住了眼睛，阿贝多专门找来刀帮她把头发修整了一下，以他粗浅的审美水平而言，瑟瑟无论如何都漂亮，但这样看起来确实活泼一些。

阿贝多又伸手进去摸了摸她的头，“等我把明天的任务完成了会过来的，”

“嗯。”瑟瑟应了一声，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期待，似乎从做完之后她就是这样的态度，阿贝多眼神闪了闪，全当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身离开。

在他走之后，瑟瑟发了会儿呆，才站起来，握住了笼子上的一根栏杆，不顾被触动了雷电机关而电得焦黑的手，她驱动黑泥吞掉栏杆，矮身从笼子里走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她不知道呆了多久的地方。

事实证明，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阿贝多也无法产生更多欲望，呆在他身边所收获的和付出的无法等同，杀了他又会激怒莱茵多特，她还没有弄明白莱茵多特研究出来的那种东西是什么，但莱茵多特对她的打算显然不止单单把她关在笼子里。

要离开。

瑟瑟走出来，这是一处地下洞穴，流水树木藏身其中，荧荧光点环绕其中，她在空地仰头观望一番，转身朝洞穴更深处走去。

洞穴的深处是同类，她本不应该走近，但那里有她在意的感觉，她近来做的梦或许与它有关。

伴随着赤脚踩进水面而产生的细碎水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贝多默然注视着她的背影。

“看来你的任务失败了，她不喜欢你，走得很干脆。”站在一旁的莱茵多特说，她对此情此景早有预料，从第一次实验起她就明白瑟瑟一定会逃跑，但她没有想到瑟瑟明明厌恶着阿贝多，或者说阿贝多的血液中掺杂着的自寒天之钉刮下来的粉末，却仍旧耐下心来与他虚与委蛇如此之久。

难道控制着她的意志也懂得忍耐，看起来实在不像，从她对于进食的渴望来看，她完全没有为人的理智。

那么，是哪一步出错了？它究竟想从阿贝多的身上得到什么。

阿贝多猜不到一旁的师父的想法，他对于师父的直言不讳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往前踏出一步，“还没有结束。”

阿贝多看着莱茵多特，“师父，我会把瑟瑟带回来的，还没有结束。”

“这么怕被我扔掉？”莱茵多特似乎是笑了，光线太暗，阿贝多看不清，也很难想象向来严肃冷淡的师父笑起来的样子，他考虑几秒，然后否定了师父的说法，“不是的，师父。”

但是是什么呢，阿贝多觉得心脏处的鼓胀发闷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同样说不出口的是他的困惑。

明明在那种时候还会依偎在他的怀里，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让他慢一点，声音软得快要溢出水，为什么下一秒就要走掉？

好在师父没有再问，她嗤笑一声，“我只等两天。”

两天之后，如果阿贝多回不来，她是不会等下去的，这也就意味着阿贝多还是被抛弃了。

“……我知道了。”阿贝多语气平静地应下来，他抬脚追往瑟瑟消失的方向。

“拿上这个。”莱茵多特忽然从后面抛过来什么东西，阿贝多反应迅速，转身接住，是一个罗盘，上面镶嵌了一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石头。

“谢谢师父，我会回来的。”

阿贝多也跟着消失在了洞穴深处。

而莱茵多特收回视线，又微微皱起眉头，按照她的推测，瑟瑟在离开之后理应逃离这一片区域，朝洞穴外面走，而那里有她一早设下的陷阱，但她选择了朝深处走去。

那里是层岩巨渊，几十年前璃月结阵抵御魔兽狂潮之处，莱茵多特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只在意一件事，层岩巨渊深处，有深渊的气息，而深渊会相互吞并对方。

如果想要活命，瑟瑟应该远离那里才对，那里面有什么？

即便是问瑟瑟本人，她恐怕也回答不上来，她踩在粗糙的地面上，浑然不觉脚底已经被碎石刺破磨出血迹，地上堆积的黑泥意欲缠绕而上，瑟瑟听到它们的呓语。

【同类】

【回归】

【我们…一起…】

【你应当归来】

不知不觉间，她头脑便随周围的环境昏沉下来，只剩下想要逃离的想法，她不该来这里，在还没有恢复时，来到此处完全是自投罗网。

忽然脚下的土地一软，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些黑泥一拥而上，将她覆盖，瑟瑟尝试着操控身体，却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