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
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荻还在里面忙,他先出来找瑟瑟,然而甫一出门,不远处的温馨场景便映入眼帘,相貌美丽的女子坐在路边的座椅上,垂头望着一旁依偎着的孩子,嘴角挂着比月光还温柔的笑,手里捧着一束似乎是蒙德那边的塞西莉亚花,而那孩子的笑容灿烂到比肩天上的太阳。
多么美的画面,他甚至听到旁边有人在惊叹了。
衷面无表情想,如果那个女人不是瑟瑟,他也会为之高兴的。
想想瑟瑟抛下他的五百年,又想想瑟瑟如果接了这个从没见过的弟弟回家之后,他原本独享的,后来还要跟荻分享的,现在又有神里兄妹还有隔壁万叶来抢的瑟瑟的宠爱,要变得更少了,悲从心来不可断绝,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心里的嫉妒,衷弱弱地喊了一声“瑟瑟”。
瑟瑟看过来,朝他笑了一下,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暗示他不要过来,衷更难过了,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抬起脑袋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这是弟弟吗?”
他还记得在鸣神大社,瑟瑟过来接他还有荻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一句是弟弟而不是妹妹,瑟瑟没有否认她有别的孩子,尽管在那之后她没提过。
瑟瑟怔了一下,似乎想起身过来,又很快看向不远处拿着画板的少年,他察觉到了衷的存在,便放下画板走过来,“没关系,瑟瑟,我已经画完了。”
“好。”瑟瑟便连忙起身,走到衷身边,立刻被衷拉住了手,“瑟瑟,他们是谁?”
“这是阿贝多和尤伊,啊对了,就是你前段时间和我提到过来自蒙德的白垩老师。”瑟瑟摸摸他的头,“怎么不开心,荻欺负你了吗?”
白垩?
衷抬起头看向阿贝多,他的笑容同瑟瑟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温和,他也在看他,似乎是在打量着他。衷恨不得穿越回一个月前掐死向白垩老师发邀请函的那个自己。
“哎哎哎?”听到瑟瑟叫自己的名字,荻蹦蹦跶跶探出头来,“瑟瑟,不可以污蔑我哦,我……”
话音戛然而止,他也看到了尤伊。
无论是相似的气息,还是眸色里因为出身深渊而抹不去的暗沉,都昭示着一个事实——这也是瑟瑟的孩子。
瑟瑟察觉不到几个人对视间的暗流涌动,关切地询问衷,“是饿了吗?”
衷连声音都颤抖了,“瑟瑟,你要和他们走吗?”
他捏紧了瑟瑟的手,可没想到瑟瑟比他更茫然,“走?为什么?阿贝多,你也要去社奉行吗?”
搞不懂,怎么衷看起来这么害怕,她弯腰抱了抱衷,“我会努力不丢下你们的。”
虽然她还是希望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荻和衷能继续活下去。
“不,我暂时还不需要到社奉行去。”阿贝多凝视着这两个孩子背对着瑟瑟时向着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敌意,微微笑起来,“我只是趁这个机会带着尤伊过来旅游,怎么会和社奉行有关系呢。”
“也是,衷,不可以瞎说哦。”瑟瑟点了一下衷的鼻尖,“还是先来吃饭吧,该不会是饿到了?抱歉,刚才阿贝多请我做他的模特,稍微拖了一会儿。”
衷不说话,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瑟瑟的关注点没有放在这个叫阿贝多的人和他的孩子上,按照瑟瑟的性格,她才不会把与自己分别了很久的孩子放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尤伊一定和瑟瑟有关系,看荻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也是这样觉得的了。
真相只有一个。
瑟瑟不记得他们。
衷吃饭的时候一边听着阿贝多与瑟瑟聊天,一边偷偷摸摸和荻交换眼神,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顿饭后时间已经过了正午,距离瑟瑟过来隔了有一段时间,瑟瑟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回去,小少爷还在家里等着,他来之前说过等瑟瑟回去一块吃午饭,瑟瑟不饿,不过也不能让绫人一直饿着,他有公务要处理。
临走前,阿贝多恰好问起来这附近有什么可以暂住的地方,瑟瑟看了一眼看起来依旧不高兴的衷,心想着衷似乎很喜欢白垩老师,如果多和阿贝多接触一下,说不定会开心一点?
“刚好我家还有客房,如果不介意的话,住在我家怎么样呢?”瑟瑟提议道。
荻本来捧着饮料在那里思考些什么,蓦然抬头瞪大双眼,几百年他都没见过瑟瑟这么热情,然而这真的是瑟瑟,如假包换,她摸了摸衷的小脑袋,“衷对画画也很感兴趣,在此之前还在和我说看了白垩老师的作品后想再多学画画。”
荻都投过来诡异又无语的视线,衷的脸色看起来更臭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贝多点点头,没有过多抗拒这个新认识的朋友的好意,“这段时间就打扰你们了,希望你的丈夫不会介意。”
“丈夫……?”瑟瑟摇摇头,“我还没有和绫人结婚,他现在住在神里屋敷,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