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这具身体孕育着生命,她被摩拉克斯大人告知。
就像是游鱼产子,禽鸟孵蛋,她也会有自己的后代,摩拉克斯大人说她身负风之魔神的力量,瑟瑟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她已经与深渊融合在一起,从前深渊吞噬的欲望或者力量需要由她来消化,魔神或者不被深渊理解的力量是她无法吸收的存在,便与深渊相互糅合,最终形成了她腹中的……胎儿。
在摩拉克斯询问她是否要告知巴巴托斯的时候,瑟瑟安静地摇了摇头,“不需要告知他,这不是他的孩子,只是我所吞噬的他的力量的凝结罢了。”
她也不明白为何风神的力量会以新生的形式呈现,大概深渊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警告她远离魔神,她坚信温迪对她不存在欲望,或者爱情,只是把她当做有威胁的怪物圈养起来的神明又怎么会投入自己。
尽管内心深处隐隐有否定与疑虑的微弱声音,但瑟瑟依旧如此相信,温迪望向她的眼神里不存在爱意,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她从未如此坚定地信服了这样的理念,所以在摩拉克斯大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再一次摇头,“摩拉克斯大人,不需要告知他。”
“……好,我不会告诉他。”摩拉克斯片刻无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答应下来,但随即又说道,“作为交换,你要与我定下契约,在孩子出生之前,你要留在璃月,留在我身边。”
瑟瑟一怔,没想到摩拉克斯大人会这样要求,她张张嘴,理智告诉她必须拒绝,可这是摩拉克斯大人,是她无数个日夜心心念念的摩拉克斯大人,她又怎么能够拒绝留在他身边的诱惑,这是她最初的梦想啊。
不等她想好说些什么,摩拉克斯提前堵住了她的后路,“我知晓你的顾虑,魔神的力量并非你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深渊蚕食的力量于我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你不必担惊受怕。但也正因如此,先前我已问过麒麟,你的身体由深渊重构,倘若轻易将孩子……你也恐有性命之忧,事到如今,你只能生下孩子,他也会分担你背负的深渊的力量。只是这孩子对你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仅凭你一人,恐怕无法承担他发育过程中所需要的力量。”
瑟瑟垂着头不说话,摩拉克斯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除此之外,我并非没有私心,你这次救了伐难与弥怒,正是吸收了他们身上的业障,若非如此,他们早已因意识混乱自相残杀而亡,我需要你帮助几位夜叉。”
起初是魈在野外发现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伐难与弥怒,还有一旁以黑泥束缚住两个人“进食”的女人,在摩拉克斯听他禀报的时候都不曾有疑,只是觉得魈的神色有异,直到他看到被绑在椅子上发呆的人。
他的记忆还不错,更何况也从来没考虑过忘记这个选择,他最初的信徒,毫无保留地把一切信仰奉献给他的少女,五千年前无故失踪,那夜失踪的人除了她之外还有邻居家的儿子,摩拉克斯在房子里察觉到深渊力量的残留,是降生不久的他还无法接触的存在,留下的结论也不过是瑟瑟的消失绝非寻常缘由可以解释。
瑟瑟可能还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个想法本是异想天开,但是在他一次次察觉到熟悉视线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种几乎笃定的猜想,他不知道原本已经命不久矣的人类少女如何活到现在,也许与当时那点残存的深渊力量息息相关,但摩拉克斯更多思考的是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要躲着他。
瑟瑟从不会压抑自己的想法,兴许正如村民所说,这孩子自幼没有情感,不为他人所触动,不会随便做什么事情,所以当她执着于什么的时候,就更加不会放弃了。
被她信仰的摩拉克斯大人深有体会。
答案在他亲眼看到瑟瑟的时候无声揭晓,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同记忆里截然不同,却又一模一样,摩拉克斯在见到瑟瑟的那一刻起,她便被拖到了死亡的边界,脸色永远苍白到近乎透明,说话也因五脏六腑的衰弱而变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她住的房间里永远是挥之不去的药味,到了最后摩拉克斯甚至是直接在用神力为她续命,那时的瑟瑟犹如浪花拍打在海岸上溅起的泡沫,美丽而脆弱,可眼前的少女依旧瘦弱,相貌不变,却容光焕发,漂亮了不少,看起来生活得很好,至少不愁吃穿,眉眼间都似水般温柔起来。
他还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把瑟瑟同温柔这个词联系起来。
摩拉克斯姑且把所以都先放到一边,放缓了声音叫了一声瑟瑟,瑟瑟抬眼看来的一瞬间,摩拉克斯便可以确定,她就是瑟瑟,那眼神与昔日他从外面回来时瑟瑟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丝毫不同。
他原本想问瑟瑟这些年的经历,然而瑟瑟只是默不作声地流泪,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她又不开口,摩拉克斯只好任由她发泄一般地哭,甚至连发泄都说不上,奇怪的很,她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泪水,嘴角却在强撑着想上扬,直到最后昏迷过去,她都保持着这奇怪的微笑。
瑟瑟会笑了,也会哭了。
在医生帮伐难还有弥怒治愈伤口之后,钟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