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长惠的到来，楚元漪没有多探究，她坐了一日的车，已是累极，早早地歇下了。

翌日一早就有号角响起。

秋狝的由来自古就是为了不忘先辈征战的艰辛，希望以此警醒后代，第一日需要皇帝穿上戎装，以开弓射出第一箭作为不忘“国语骑射”的家法，并向列祖列宗寻求万事如意的护佑。

弘文帝自己就是马背上征战出来的，自然也很在意这个寓意，一早就穿戴妥帖，骑在健马之上试弓。

四面的文官武将们也早就整装等待这项祭礼。

几个身穿甲胄的禁卫军放出一梅花鹿，梅花鹿乍得自由抬蹄就要往林子中跑，弘文帝的弓也在这时候放了弦，正中鹿腿。

四面一片叫好，鹿也马上被拖了下去，但并不能随便处理了，得在第一日狩猎结束后由皇帝分烤给王公大臣，以示看重。

也在这一箭后，秋狝正式开始了，期待已久的各家子弟相继骑着马入了林子。

也有不会骑马的随行文官和女眷，便在搭建的围网内看看热闹。

长惠嫌弃灰尘扑在身上也没有去围猎，被一群文官女眷簇拥着说话，下意识去找楚元漪在哪。

而楚元漪已经骑着追风又带着黑鹘，由宋琨和一众亲卫跟着也进了林子中，除了不疾驰，不动弓箭外，他们一行很是拉风。

京中少有养猛禽的，一些世家子弟为了多打到猎物带的也多是猞猁和猎狗，像楚元漪这样带着威风猛禽的还真没有，天上飞的自然是比地上跑的能更快发现猎物，不由都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因为这样的猛禽是病秧子公主的，她别说拉开弓了，连马都需要亲卫牵着。

是的，楚元漪时刻记着自己体弱，专门安排了个牵着马走的亲卫。

然而实际上，她也很费力地扯住了追风，这倔马难得来了开阔的林间，不扯着一点就要带着她撒欢了跑。

接连遇上了几拨上前见礼的世家子弟，无不是想来问黑鹘的由来，楚元漪都冷淡吐出“买的”二字打发，多的一句也不说。

她在外围秀了一圈，觉得满足了，一个猎物也没打地带人出了林子。

弘文帝从猎场中出来听闻后，很是稀奇地唤她去御营中。

此时已近黄昏，四处点起了篝火，不少勋贵世家的子女分堆烤肉，享受着难得的野趣。

楚元漪淡淡地扫过，眸中满是可惜，这次秋猎她是破坏定了。

王安恰好为弘文帝送进烤好的鹿肉，见到楚元漪，殷勤地让身边的小内侍给她撩开帘帐。

弘文帝已经换下了甲胄，一身家常的装扮，对楚元漪招呼道：“永乐来了，今日玩的可开心？朕听说你今日也进林子了？可有打到猎物？”

楚元漪不客气地自己找了地方坐下，点头道：“皇伯父怎么什么都知道？”

“猎场中都传遍了，永乐公主养了一只打猎用的猛禽，可威风了，是与不是？”弘文帝含笑看着楚元漪，眯起的眼眸藏起了思量。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他其实不应该忌惮太多，但是他忘不掉一次战胜后，楚云渊与众将领席地饮酒吃肉，有人打趣楚云渊占据了那般大的地盘还没个可继承的儿子，楚云渊笑道他家蛮蛮不比男子差，当个女霸王也不错，说着就饮了一口酒自顾自笑了起来。

众人认为是玩笑，他却留心了，打探得知楚云渊的夫人在生养楚元漪的时候伤了身体，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而楚云渊又对女儿真的宠得太过了。

楚云渊无心的一句话或许真的不是玩笑。

楚元漪对上弘文帝的视线撒娇笑道：“皇伯父，我是我父亲的女儿，我这个身子骨猎物是打不到了，但也不能丢了他的脸不是？为了这场秋狝，我费了老多银钱买黑鹘和马匹了。”

听她这般说，弘文帝自是相信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松泛：“你那黑鹘哪买得的？怎么捂得忒紧，一些小子都问到我这里来了，都当是我赐给你的。”

“我在书上见到的这鸟，所以特意下了重金让西市的商人替我去搜寻的。”她的神情颇为傲气，“自然是京中的独一份，若是人人有，我也就不带来了。”

她的这态度却恰好打消了弘文帝对她最后的一点疑虑，转而问起：“范阳楚氏的子弟你考察得如何了？今日可见得满意的人选。”

闻得这个话题，在一旁为弘文帝片烤肉的女子也微抬头看向楚元漪，她是楚氏六房的姑娘楚念，被家中送到宫中自然是有一些怨气的，但这些日子下来，多少感触到一些权势带来的好处，今日也借着围猎见了父亲一面，父亲也想让她打探打探嗣子到底何时能确定下来，还让她想办法在弘文帝的耳边多吹吹枕边风，最好能选中他们六房的子弟，毕竟平白得到一个爵位谁会不喜欢呢。

楚元漪不满地道：“秋狝这才过去一日，我光顾着自己玩了，没留意他们。”

她的目光看向桌案边乖巧的楚念，又落在她片的鹿肉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