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夜相安无事。

云筝醒来时，天边已蒙蒙发亮，日光透过灰白的晨雾，映出一缕云霞，天空中残留着稀疏可见的星光。

她原本以为自己昨夜会睡得很轻，没想到竟是近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甚至难得地做了一个好梦。

梦中她还是个幼童，师尊牵着她的手，带她沿着陡峭长阶向上走去，一步又一步，走向九华宗的那巍峨耸立的山门。

彼时她还并不知晓，那位牵着她的手，比她母亲供奉的仙子还要美丽的女子，就是她未来的师尊。

春花秋月，夏蝉冬雪，与她有关的一切，事无巨细，师尊都会悉心过问。她学艺不精，偷偷练剑反被被剑气所伤，师尊不仅没有责怪她，还亲自用灵力给她疗伤。

她终于想起来叶珩之妖力中混进的力量为何会如此熟悉，因为那是师尊的灵力，如水如光，至纯至洁。

师尊从一开始就知道叶珩之是半妖，也是她亲手给叶珩之注入灵力帮他掩饰妖气，只是师尊为何要如此行事，她实在不懂。

肉汤的香味悠悠飘来，云筝翻身坐起，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未燃尽的余温。叶珩之正从小锅中盛出肉汤，见云筝醒来，当即便将手中的碗递了过来。

“师姐，我昨夜看过天象，今日云层稀疏，若是天黑前能顺利登上山顶，那明日便能赶上日出。”

云筝看着手中的那碗肉汤，有些发懵，叶珩之夜里没有叫她起来换班，竟这样独自守了一夜。

“你怎么没有叫我？”

叶珩之丢了块肉干给雪鸢，轻笑一声，道：“我昨夜同雪鸢商量了一下，我多给它一份肉干，它来替我们守下半夜。”

云筝微微惊奇：“这鸢能有这么聪明？那它先前怎么都不听启量道人的话？”

叶珩之解释道：“雪鸢天生机敏聪慧，它不愿意听话大约是因为启量道人总是呵斥它，若是愿意同它好好商量，它也不是事事都要捣乱。”

雪鸢大约是听明白了叶珩之在夸它，连忙拢紧翅膀，挺起胸脯，哇哇大叫了两声，看起来十分骄傲得意。

两人都被雪鸢的反应逗乐，云筝更是笑到坐不稳，歪着身子朝叶珩之那边倒去，她一个不留神，眼看碗中的肉汤就要悉数撒出去。

“师姐，当心！”

叶珩之稳稳地握住她的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在这带着凉意的清晨里，这份热度让人莫名想要索取更多。

云筝下意识想要抽出手，但没了叶珩之借力撑住她，她整个人当即顺着惯性继续倒了下去。

“小心！”

下一刻，她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叶珩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这次他手上的力气大了许多，刚好让云筝将那汤碗稳稳当当拿住。他的手掌因常年练剑而磨出了一层薄茧，触感粗糙，覆在她的手背上，恰巧能将她的手全部握紧。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云筝偏过头看到了他的另一只手，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正紧紧搂在她的肩膀上，他半张着手臂，在她倒地的瞬间，将她牢牢护在了怀里。

九华宗的弟子服面料并不厚重，云筝被他从背后抱住，后背此刻紧贴着他的胸膛，不仅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中坚实有力的跳动，和随着呼吸逐渐急促的胸膛起伏，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熨帖着她的肌肤。

云筝轻轻挣扎了下，叶珩之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她稍稍扬起脸看他，头顶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微发痒，如同羽毛落在水面，更像是万剑峰的桃花如雨落下拂过她的脸颊。

云筝不知不觉中，悄悄屏住了呼吸。

叶珩之低下头看她，他那黑的发亮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是浮着水汽一般，原本平直的眉毛，现在眉头微微蹙起，神情迷惘迟疑，无端让人心生涟漪。

云筝看得出了神。

下一刻，她听到他哑着嗓子突然开口：“师姐，好痛……”

云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她的手肘正结结实实撞在叶珩之的小腹上，看这位置，似乎是之前被她在水下猛踹一脚的地方。

她的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她触电一般从叶珩之怀里跳出来，站到几步外的地方满脸尴尬。

叶珩之依然是半躺在地的姿势，他的眼中水雾弥漫，大约刚才那一下确实痛得厉害。

云筝慌慌张张伸出手去扯他的袖子，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虽然叶珩之努力想将眉眼间的痛苦隐去，但起身时不知为何又牵扯到痛处，不由得再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中水气更重。

云筝尴尬地移开目光，片刻后又心虚地移了回来，面带愧色，道：“方才实在抱歉，还有……多谢你。”

不等叶珩之回答，她立刻坐到一旁，将手中的肉汤匆匆吃光，毕竟叶珩之能有这出无妄之灾，全都是为了护好这碗肉汤。

冷掉的肉汤味道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