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起舞
雀楼修建在淼州城中心,气势恢宏,八面玲珑。
底下两层是喝酒吃饭的地方,楼上便是歌台舞榭。
十五的满月缓缓升起,街头巷尾亮起了灯笼,来看表演的人们从三个方向围住了雀楼,翘首以盼舞姬们亮相。
魁濯跃上房顶,站在斜对雀楼的地方,能将舞台尽收眼底。
戌时到,两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拿起鼓槌,敲响巨大的堂鼓。
“咚咚咚——”
每一下都敲进人心,原本嘈杂的人堆瞬间安静,被鼓声吸引住了目光。
雀楼顶上的光线一暗,笛声起,琴声合。
两名舞姬身着浅黄色衣衫,挥舞着水袖出现,在柔柔月光下宛若仙女,翩翩起舞。
灯火重新亮起,映照着她们姣好的容颜,华丽的头饰。
她们将毕生所学融入这支舞,尽情挥洒着汗水。
那缠绵交织的不是衣袖,是达贡国延续了两百多年的繁荣。
一舞终了,两人抖着水袖向两旁退开。
站满街道的看客们欢呼叫好,连连鼓掌。
竹桃忍不住道:“凡人的舞居然跳得这么好,你从来没同我说过!”
她若是知道凡人的生活这么有意思,一早就来凑热闹了,哪还能静心修炼。
魁濯笑道:“这就惊讶了?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接着看吧!”
他话音刚落,八名红色衣衫的舞姬手执花鼓亮相,摆起婀娜的姿势。
壮汉击鼓,站在正中间的舞姬抬手一抛,巴掌大的花鼓系着大红的穗子,在空中翻飞两圈,稳稳落回她手中,楼下欢声四起。
竹桃看呆了。
伴着欢快的奏乐,她们手中的花鼓仿佛活物一般飞来飞去,在八人中间传了一遍又一遍,令人眼花缭乱。
“太厉害了~”竹桃感叹道。
乐声停,八名舞姬站在舞台边,将手中的花鼓扔下雀楼,围观者又沸腾了,各各伸长了手争抢花鼓。
看到此情此景,竹桃不免发笑。
“凡人的世界真好玩,魁濯,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下山玩吗?”
魁濯捏着下巴,沉声道:“不急,你再修炼些时日,等变化人形稳当了再说。”
竹桃道:“也好。想必下次来,人间又是新的光景。”
伞舞一跳完,中秋夜最好看的节目也结束了,雀楼周遭的人陆陆续续散去,集市反而热闹了起来。
魁濯低头问:“还看吗?”
竹桃道:“再看一会儿吧。”
毕竟下次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散场没有歌舞,只有一位琴师孤孤单单地坐在台上抚琴。
不多时,淼州城中升起许多天灯,如同地上的星星,点亮了整座城池。
“魁濯,那是什么?”
“是祈愿灯,每逢佳节凡人就爱放这东西。”
魁濯伸手一勾,一个方形的天灯飘至身前。
竹桃想一睹为快,可惜她不识字,仔细看了一圈,瞧不出个所以然。
“上面写了什么?”竹桃问。
“愿夫妻同心,白头偕老。”魁濯道。
夫妻同心,白头偕老……竹桃在心中默念。
如此朴实无华的愿望,希望他们能实现。
魁濯手一松,天灯借着风继续飘向天空。
在这欢庆的日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琴声悠扬,竹桃似自言自语道:“凡人和凡人能结为夫妻,天上的神仙也有夫妻吗?”
魁濯的手搭在腰间,道:“或许等我们成仙了就知道了……”
竹桃想象不到久远的以后,她蹭了蹭魁濯的手,说:“走吧,我们回翠云山,明日继续修炼。”
魁濯温柔应了一声,带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自淼州城里一日游后,转眼过了九个月,盛夏。
闷热的翠云山,一个多月未落雨,与往年大相径庭,连魁濯住了一千年的深水潭也快见底了。
偏生这么热的天,还有两个旅人路过此处,坐在竹林里歇脚。
魁濯依旧挂在竹桃身上,垂掉着半截尾巴,无精打采地听他们谈话。
皮肤黝黑的男人喝了口水,擦嘴道:“今年这鬼天气,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身旁黄皮肤的男人说:“可不是嘛,这淼州城一滴雨不下,旁边滇梁城的雨下了月余,滇梁河的水都快漫到城里了,为了挖渠又死了那么多人,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黑皮肤大汉道:“幸好我们逃得快,没被抓去通渠。这天气反常,必有异象……你说会不会是先皇的驾崩有蹊跷?”
黄皮肤书生摆手道:“去去去,这些话你也敢胡说!”
大汉不依不饶道:“这有何说不得?先皇正值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