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生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在东北辽西平原的风上村，产妇余桂霞待产中，挣扎了三天三夜了。

此时是大雪时节，北风呼啸，雪花像一条条白线，从北飘过向南滚落。

余桂霞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对丈夫何振国说:你把我妈叫来吧，我想看她一眼；

何振国眼圈红了，转身到对门父母的房内流泪。父亲何丰泰看儿子流泪，立刻从炕上爬起来穿鞋就奔向老中医家走去。

老中医不知给产妇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太阳刚偏西，婴孩大声啼哭传出来。

此时风停了，雪花止住了。母女平安，何家一片欢声。九岁的小姑四岁的小叔叔，都来看这个大哥第一个女儿。何振国母亲曹云，忙着煮鸡蛋。

余桂霞无力的笑着，她一笑就露出支出来的大门牙。所以她笑以后习惯的把嘴闭上。因为她的美貌被门牙打了五折。

她给女儿起名叫艳梅，她没怎么上学，家里穷。上了二年级就回家带弟弟妹妹们。父母要上生产队上工，工分就是口粮。何振国觉得这名太俗，但是叫什么名字呢？

他看到晴朗的天空，雪晴了，就叫雪晴吧。

年底风上村排节目，村与村互演。黄地村高跷，南村地蹦子，风上村是评剧。

何振国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又是民兵连长，他召集村民排评剧，他既是导演又是拉胡琴，还得唱主角。李二姑娘不识字，其他人也有很多不识字的演员。还有的角色忘词，所以他就安排了孔老师念词。

李二姑娘唱完要说道白，孔老师就念“白”李二姑娘马上用戏腔接着唱白哎哎哎，孔老师小声说:“白”不唱，李二姑娘继续唱到:白补唱昂昂昂，孔老师说:“白”你还唱啥？李二姑娘又唱:白你依依还唱啥；

何振国放下胡琴，在台下一片欢笑声中，喊了一声停。当他告诉李二姑娘白是说的意思后，李二姑娘捂着脸跑了。

他就另外安排美仙演女主角。早就该是美仙的角色，只是他怕余桂霞吃醋，所以让李二姑娘演。

他和美仙唱过二人转，美仙人长的漂亮，瓜子脸，单凤眼，细拔连迁的身材。都恰到好处。只是美仙娘嫌弃何家四个兄弟，还有两个女儿。这么多人女儿过门是大嫂，老大是当头的驴——受苦啊！

美仙对振国也是一往情深，对于母亲的反对她只有听话。美仙娘就到北二里村给何振国介绍余桂霞。

六零年全国人民都吃不饱，何家把南村山上的祖坟深葬，从坟墓中获取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拿到省城变卖了，救活了一家人。

何家祖上大有来头，李自成打进北京，对于朱家王朝是天崩地裂，定王之子带一子一女出城奔山海关逃出。逃到兴城嫌女儿怕苦啼哭，行程慢，就许给一户人家做妻，父子继续往东走。后来二世祖随军改姓，入了镶黄旗。一辈辈的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到了何丰泰的爷爷那辈只是个道台，但省城老字号金店和闹市区的门市，都是何家祖产。这么大的家业却败在何振国爷爷的手里了。因为被逼迫为日本人修飞机场，把金店和产业全都赔进去了。

用余桂霞对丈夫的话就是:你爷最有德，不陪进去你们家肯定是地主。

美仙娘在冬闲时带着何振国来到余家。他一百个不愿意，但何家的家教让他不敢不去。余桂霞一眼看上长相英俊的何振国，国字脸浓眉下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秀气，高鼻梁端端正正的鼻子，一张不大不小棱角分明的嘴巴。美男子啊！余桂霞的心突突狂跳。何振国却不敢多看捂着嘴的余桂霞。他只看见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怪心慌的。

余家母亲付春也喜欢何振国就忙着做饭，手擀面条，木耳炒鸡蛋，炒土豆丝，干豆角炖咸肉，炒干豆腐四个菜。

何振国低头抠指甲，糊里糊涂的就吃上饭了。吃完饭喝茶时，发现余桂霞的大门牙，不禁心里不是滋味。

就这样过了三年，美仙以和休了妻的男人怀孕了，何丰泰要求何振国结婚，何振国从相亲回来就说不愿意，被父亲一顿教育:不愿意不要吃饭，吃了人家饭你不愿意，想怎地？何丰泰还是省城口音，一辈子没改。

何振国逢年过节去接余桂霞来家过节。来去的路上，余桂霞的话可是让他佩服。当地的风俗，订婚后逢年过节要接女方到男方家里过节。男方要给女方点钱，两块三块的，根据家庭条件给。

每次何振国送余桂霞回去时，余桂霞都把未来婆婆给的钱，塞进何振国的口袋。何振国又掏出来往回塞。两个人有了肢体接触，都红了脸。余桂霞说家里弟弟妹妹吃不到好的，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吧。还是孩童的小姑子，每次余桂霞离开时拉着未来大嫂的手，不让走，见她走了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何振国说这是家里的一点心意，你买块布做件衣服吧，余桂霞说我自己能挣工分，我自己买。一来二去何振国觉得倒是个过日子的人，似乎大支牙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三年后，临近春节前，何家杀了一头二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