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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沈蔓蔓在沈望安的怂恿之下,换上了寻常人家的衣裳,如未出阁时一样和他二人偷偷地溜出了府。
沈望安原话是这般说的,“你自小在沈府中长大,全家人视你为掌中宝眼中月,断然不是要你为了点古板的规矩约束自己,为兄瞧着自你入宫以来,太过束缚自己,活得远不如在家时痛快,倒是今日见你归家,眼里才终于有了意思光彩。”
“小满,祖父立于朝堂庙宇、父亲厮杀于边境沙场,包括为兄苦读诗书勤练武术,我们所有人如此,除施展一身抱负之外,更希望你能活得痛快。”
“我们沈家只有你一个女孩儿,我们唯愿你一生顺遂,永远活得像自己,看到你被森严宫规困住,为兄我很是难受。”
就这般说着说着,等沈蔓蔓再回过神,自己已经和沈望安坐在明月楼里,等着小二上今年京城里最新流行的菜色了。
沈望安和妹妹在一起就忍不住话多,“你出阁前最喜欢吃明月楼的菜肴,眼下入了宫,虽说佳肴珍馐应有尽有,但为兄心想,怕还是与外面的味道有些区别。”
“为兄听说,最近明月楼新换了个厨子,他的红烧肉很是出名,之前就想带你来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小满你可要仔细尝尝。”
沈蔓蔓诧异地看了沈望安一眼,在她的记忆之中,沈望安向来是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往日里往往都是被她逼着才和她一道出来吃些东西,哪里还会知道这明月楼何时换了厨子,这厨子擅长的又是什么口味的菜色。
她默不作声,看着沈望安点了个红烧肉,又点了几样寻常她来时就爱吃的菜。
明月楼在这盛京之中愿负盛名,往来之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沈蔓蔓素来爱点两个小菜,点一壶好酒,坐在窗畔,听楼内之人闲谈古今,看窗外行人来来往往。
就仿佛置身这烟火之中,给人一种活着本该如此的舒坦感。
可今儿个,才坐下没有多久,倒是让沈蔓蔓听到了熟悉之人的八卦。
“听闻宁国公府今日出了一则糗事,雍亲王府嘉善郡主欢喜宁国公世子多年,终于在今日求动了雍亲王前往宁国公府求亲,宁国公也已答允了这门亲事,原本郎才女貌,也算是成就一桩好亲事,可媒婆上门那一日,宁国公突然发现,自家世子早已不见踪影了。”
“宁国公世子素来桀骜,嘉善郡主虽貌美,可也娇横,二人若是结为夫妻,怕是三天两头就要上房揭瓦,宁国公世子不愿,也实为情理之中……”
“兄台此言差矣,雍亲王乃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叔父,地位崇高,况陛下如今不曾有子嗣,若是能娶嘉善郡主为妻,便是与皇家接亲,当了陛下的妹夫,哪怕嘉善郡主娇横又如何,忍忍也便罢了,何必为了这事离家出走呢?”
“如此攀龙附凤之言,休辱吾耳!宁国公府世代为将,如何需要……”
“诶,世代为将又如何,宁国公府远不及当年强盛,已逐渐式微,想来宁国公愿与雍亲王府结亲,也是为此考量,不愿宁国公府就此没落……”
坐在楼下的几人从宁国公府与雍亲王结亲一事转向开始回忆当年宁国公府之强盛,可沈蔓蔓的思绪却逐渐飘远,回想起上一世也曾发生了宁国公府世子裴行之逃婚一事。
裴行之当年也曾与自己一道跟随自家祖父学习,才八九岁的年纪就已经足够顽劣不堪,不是逃课斗鸡溜狗,便是在课堂上时不时地捉弄自己。
沈蔓蔓那时候可以说是讨厌极了裴行之。
可就是那么一个人,却是在祖父被诬陷入狱之后,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帮祖父讲话,并想要帮祖父洗清罪责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沈家满门抄斩之后,为她沈家一干人等收尸的人。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在定亲之时突然失踪,人人都道他不知道躲哪儿去潇洒了,可沈蔓蔓却在几个月之后与父亲的书信之中,看到了他的出现。
原来这位宁国公世子抛却了家世身份投军,恰好投在沈蔓蔓父亲手底下,从一小卒做起,待沈蔓蔓之父发现他时,他已经立下了不少功劳。
沈父表示,原本听说宁国公府一门,是在马背上打出的爵位,可眼瞧着宁国公如今之貌,却丝毫感受不到,待见了宁国公世子裴行之之后,他才终于发现,原来宁国公府一门,果真英勇无畏,不愧传言如是,假以时日,其子必定大有所为。
他起了惜才之心,决意将裴行之当作自家子弟培养,遂书信一封,告诉沈家诸人。
后来沈家出事,裴行之便从边关赶回来,想要帮沈家查清真相。
可祁晟他哪里要的是真相大白呢?所谓谋逆之罪,不过是他亲手设下的陷阱,将自己的老师一家送上了断头台,以后再无人可以在朝堂之上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便断然不会给时间让裴行之查清真相。
裴行之敲了登闻鼓,却始终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氏一门葬送在这盛京城的阴谋诡计之下。
沈家一世英名,皆毁于祁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