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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说来有趣，这些年覃真陪艺人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活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掰着手指头算，也只同向瑜见过两面。

一次是18年的投资局，她带汤筌赴宴，这头刚交代完滴酒不沾，转身就望见向瑜的言笑晏晏。

其实也算不上言笑晏晏，那会儿她还很生涩，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白色吊带长裙，裙子过膝，人也拘谨。

灯红酒绿里，她一整个端坐着莞尔，像生意场上了无滋味的背景板，看不出长袖善舞的天分。

五年前的汤筌还没有那么混蛋，他交际时很懂眼色，让覃真省心。所以当她完成SJ的任务，在现场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时，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盯住了手忙脚乱的向瑜——

她正在努力地同动手动脚的男人周旋，或者说，努力摆脱他的纠缠。

现场气氛融洽，汤筌正眉飞色舞的跟人谈项目，覃真脚步微顿，犹豫在两秒内蒸发，罕见地没有评估风险，欢声笑语中，她走向手足无措的向瑜。

“原来你在这儿。”

覃真笑起来，她俯身拍了拍向瑜的肩膀，又递过一杯清水，恰到好处地隔挡住男人伸出的手腕，“陈让导演常常跟我说起你，讲向小姐的气质有老沪城的味道。”

随后，覃真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忽略掉男人忿忿的眼神，冲向瑜开口：“最近我手中正好有个项目，还算不错，不知道向小姐现在有没有时间同我坐下谈谈？”

获得解围的向瑜点头很快，她几乎在瞬间便从方寸囚笼中逃出，等假装镇定地走到无人转角时，这人手中的清水已然晃出大半。

“要不要跟你的经纪人联系？”

两秒后，覃真于晦暗处定住脚步，向瑜那瘦骨嶙峋的背影随摇曳的灯光深深刻进她的瞳孔。

“不用。”

向瑜的语调很轻，她没有回头，只是随手将剔透玻璃杯扔进浓郁绿植之中。短促的破碎声音隐没在觥筹交错里，当事人远走，唯有覃真察觉这点微弱突兀。

第二面发生在21年年末的慈善晚宴。

那会儿向瑜已经褪去青涩，一改清纯芙蓉人设，笑得明艳，扮作盛开玫瑰。

她摈弃了过往的漆黑波浪，将浓密发髻高高地盘起。鎏金的深v露背裙包裹着身躯，漂亮弧线从上到下恰到好处地起伏着，香滑肌肤在水晶灯下褪成极白一抹。

那场面诱人，而在向瑜臀线处搁着的大手更为其平添三分香艳。

覃真听说过她身边的高挑男人，涂显，澳门有名的科技新贵，曾多次登上娱乐周刊的头版头条，往上两辈靠博|彩业发家，长相英俊、为人体贴、出手阔绰，只是已婚。

但在名利场上，已婚这件事并不能成为某某上位的绊脚石，以Open-Relationship做说辞的关系多到数不胜数。

章旖旎对此嗤之以鼻，她站在淅淅沥沥的灯光下挑起细眉：“谁不知道那是个顶顶的脏东西，绣花枕头一包草，摆烂就算了，也不知道吃点好的。”

这种事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的。话是没错，可拍拍胸脯说，有谁想整日伏低做小，始终委曲求全呢？

“或许是她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部部出名，步步高登。”覃真低头，示意身边人披上外套抵御冷气，她言简意赅，“都是为了生活。”

可艰难常常成为不堪的借口，章旖旎向上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们认识？”

“点头之交。”

覃真从不避讳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一边应着，一边往焦点处扫去清淡一眼，恰好迎上向瑜的目光。

那目光直接，坦荡，带有隐隐的强势，丝毫不见任何窘迫，甚至有些火药意味，像狐假虎威争夺领地的空心人。

覃真觉得好笑，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平静收回视线，章旖旎却向前一步，顺利承接向瑜的挑衅，又直视回去，带着不容忽视的轻蔑。

是涂显先发觉的不对，他冲这边大致望了望，随后皱眉，侧脸冲向瑜讲了两句话，一旁的美人于顷刻间便白了脸。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章旖旎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了个七七八八，眼看场子即将被搅乱，覃真扯住她的手腕要往外走，尚未来得及转身，便瞧见穿着紫色旗袍的富贵女人慢步走来。

是涂太太。

响亮耳光在覃真的预料之中，涂显的推诿也不令人意外。繁杂人群里，她只能望见向瑜始终昂起的颈，那雪白的一段，颇有些宁折不弯的美感。

半小时后，两人于走廊转弯处相遇。

彼时晚宴散去，人声廖廖，覃真返回会场去取章旖旎落下的手袋。擦肩而过的瞬间，向瑜轻轻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可这就是我的生活。”

她说。

覃真的脚步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