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腰部以下完全看不见了

一张张[我]的照片，有支离破碎躺在一辆车上面，穿着红裙，浑身是血，七窍流血，表情哀伤的[我]；还有被清洗干净，褪掉了红裙手镯的，一具只有隐私部位被遮盖的，雪白的肌肤上面有无数痕迹的[我]；就是没有恒温水晶棺材内的[我]。

那个肤白貌美，干净整洁的，没有一丝瑕疵的[我]，是不存在的我。

贺景怀拿起其中一张照片，雪白的肌肤上老旧的疤痕，随同老旧的记忆，攻击着现在的我。

“妈妈，不要打了，我认错，是我偷了姐姐的文具，是我讨厌她喊你妈妈。”

“妈妈，我会向钟叔叔认错的，钟叔叔不会赶我们走的。”

“妈妈，我可以喊钟叔叔爸爸。”

“爸爸……”

紧接着一个耳光“啪”的甩过来，“你个拖油瓶凭什么喊我爸爸，滚出去。”

幼小的我，无法反抗的我，被家暴的我。

我身上的种种痕迹。

贺景怀看着一张张的[我]，视线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我下意识撩开华丽红裙的领口丝带，那丝带打了一个蝴蝶结，让我看起来像一份待人拆开的礼物。

我在左胸口位置看到了一排纹身，是一双手交错成心型，掌心托着一个‘梦’。

如梦在怀。

贺景怀将这张照片放在茶几上，拿起身边的法医报告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贺景怀看了几分钟，拿起茶几上面的另一张照片，那照片拍的是[我]的头，在浓密乌黑的头发间，有一个红色的伤口。

他又拿起另外一张照片，我的小腹上留有几个奇怪的痕迹，那痕迹好像是一个长相难看的动物。

茶几上面还有一个U盘，贺景怀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一段现场勘查的视频，直立地展现我死时的模样。

我努力地回想，我跳楼之前在给贺景怀打电话，那我手里应该拿着手机才对，我看向茶几上面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是完好无损的。

我的手机没有和我一起跳楼吗？

那我的手机在哪被找到的？

“俞队，死者的手机在巷子里找到的。”

“拿给物证检验科，查验上面的指纹。”

“俞队，这里是监控死角啊。”

“查一下车子的车载监控。”

视频结束，贺景怀关掉这个视频，又点开另外一个，是车载监控。

车子是在行驶状态，被天降之物[我]砸中的。

视频里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之后，传出惊叫声，有人跑到我身边，然后对我身后的司机喊，“打120！快啊！”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什么京坏？你醒一醒，不要死啊！”

耳边最后剩下的是开门声、跑步声，目光里是热心的妇女，再远去是蓝天白云，还有纷纷扬扬的红色枫叶。

我死在晚秋的白天。

我最喜欢的季节里。

等一下，倒回去，我的皮包呢？

也在巷子里吗？

遗物里没有，鉴证档案里也没有，那我的皮包去哪了。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皮包。

贺景怀关掉这个视频，又点开另一个。

是一个监控画面。

刚开始是寻梦园门口的监控视频，接着是一条热闹的街道，再然后我拐进了一条小巷。

是我那天全部的行程吗？

贺景怀坐在沙发上，反复看着三段视频和[我]的照片，我飘入主卧衣帽间，那条领带还挂在衣橱里，上面的口红印还在。

我盯着领带，那条领带突然动了一下。

我有念力吗？

领带上却多了一只手，从上至下，滑到带着口红印的位置，将领带拿起来，贺景怀将领带按在掌心，又放入抽屉里。

我转头看着贺景怀，立刻闭上双眼，飘出主卧。

他浑身冒着热气，一丝不挂。

我飘出来，茶几上面贺景怀的手机屏幕跳出来‘钟妍玉’三个字。

贺景怀从主卧出来，已经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他拿起茶几上面一张[我]干净的一丝不挂的背面照，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划伤，他又拿起那张[我]头的照片，指腹摩擦着那个红色血点。

电话铃声久久不散，他才接起电话，他已经不想和我家人有任何联系了。

手机里传来钟妍玉娇滴滴的声音。

“景怀，妹妹今晚火化。爸妈觉得不应该麻烦你的，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火化？

我听到这两个字，心口一阵难受。

恒温水晶棺内的［我］也要消失了。

消失？

我低头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