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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没有,我总是乐观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
“很奇怪我也没有。”李南栖说,“尽管我有许多应该抑郁的理由。”
“我想痛苦不是抑郁。”陆深说,“那个时候你总是说自己很痛苦,但我觉得能感到痛苦,就是有感知情感,就算不上生病。”
“所以我不想去看医生了,我深刻知道自己痛苦,知道自己的痛苦来自哪,我需要解决的不是一个疾病,而是面对它的办法。”陆深又说。
李南栖接过他的话:“但是你找不到这个办法。”
陆深点头,然后倒是笑了,“所以我时常陷入一种对自我的怒火,对自己还没能走出来,失去了耐心。”
“我刚看到书里说到,所谓耐心,Patience来自拉丁语,原始的意思是to suffer or suffering, 承受痛苦或者痛苦。”李南栖说,“干脆放弃面对痛苦好了,也放弃忍受等待自己走出来,可能也是放弃痛苦本身。”
“那我最后,是不是也只能困在自己这个狭窄的痛苦的房间里。”陆深说,“像《低音提琴》一样。”
“可你至少拥有一间属于你的房间,有一个可以与痛苦共生的地方。”李南栖说,“最终学会面对痛苦,也只是为了与它共生不是吗?它怎么就消失呢?”
陆深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很久他没有这样直视她。好像在尝试打开心扉的时候,那一点曾被自己讥讽的安慰却发生了一点作用,虽然它通过文字的游戏,矫饰的话语,也只是轻飘飘的安抚。
李南栖又说:“我看这本书的时候,似乎也得到了释怀。也许没有失去是真的可以被安慰的,也没有痛苦会因为找到面对的方式就可以消失。所以我想,我从始至终都有点自以为是。”
他们的对话好像终于心平气和起来,好像终于抵达一个节点,两人可以彼此平视,又能互相理解。
陆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他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意识到她的存在,她的话流淌进他的心里,比她这个人站在他眼前还要具有力量。
李南栖似乎不再显得那么刻薄骄傲,好像此刻才是真实的她,那些好似伤人的尖锐,现在变成敏锐的温柔,用以理解他,用以思考如何安慰他,用以她自己的方式去包容他。
没有料想重逢后,他变成了这样的角色,躲在狭窄的自我里自怨自艾,却是她打开了第一盏光亮。
成为接受对方好意的人,原来反而会如此变扭难过,他不禁想起从前的李南栖,她是否也因此厌恶自己当时身上的光亮,有种不解人意的乐观,全然无视了她当时的痛苦。
也许本不该提起从前,明明说着过去都是过去了,但陆深还是问起:“当年你为什么非要执意转学离开。”
李南栖愣怔了一瞬,当年她含糊地解释过,因为读不起私立,因为要去李玉新找的工作地。
她回答起细节:“我妈妈当时的男朋友欠了很多的债,牵连了她,我们不但被房东赶出了租房,还要帮他还债,加上,我还失去了奖学金,打工攒下的钱还债都不够,不可能还继续读私立,也必须转学。”
陆深后来从林睿口中知道了一些,但细节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家里欠了钱,后来搬去了蓝河谷生活。
“你当时说你要去别的州。”
李南栖还记得自己这个谎言,“蓝河谷那么远,也差不多算是跨州了。”
陆深没有说话,当年他也猜到李南栖隐瞒了他一些事,但她什么联系方式也不肯留下,他知道她的离开毫不动摇,就好像要逃离什么,连带自己也变成不重要的可丢弃的一部分。
“还有别的原因。”李南栖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的原因。”
“我想我知道了。”陆深说。
他不想她一遍遍挖掘自己当时的心境,那时年少敏感,与此刻陷入困境的自己可能差不多一样执拗。
那日她说着自己的卑微和难堪,那些话让他不停回忆起六年前的李南栖,他总是觉得她傲慢刻薄,却没有看见她的自卑,他总是强调她的冷漠,却不知道伤害也是一种自伤,就像他伤害她令她袒露这样的心境,他却因此更加难过。
“有失望吗?原来当年的我有那么多阴暗的小心思,那么多自卑和在意。”
“失望的是,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却都没有发现。”陆深说。
一根弦,将断未断,好像就要这样相连接起来,但还是只是未有支撑地悬在空中,在摇晃中随时面临断裂的可能。
陈姨突然从门外回来,打断了对话。
“对了,李小姐,你是不是要离开两天。”
她看见陆深还在餐厅,稍愣了一下然后说:“抱歉,林先生,我以为您上楼了。”
陆深摇头,“没有,没事。”
他转头问李南栖:“你要离开?”
“正要跟你说,我想提前把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