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来 盘算成
大军拔营而走,行不到十里,黄翔平就套了马车请苏瑶清入内。暖炉被褥热汤一应齐全,外头尸横遍野,暴雨倾盆,这马车之内却一片宁静。一众婢女服侍她换了加长长衫,又用丝帕替她擦拭干净长发,随后又斟上热茶。做完这些后,大军已经入了京城。黄翔平在马车外请示得了苏瑶清的允准才掀帘子进来。
苏瑶清虽不肯承认但到此时神思都还是慌乱之色,她料定李严慎软弱心善不会真发动兵变,也深谙白若汀兵临城下倒也不能真正发兵逼宫,但自己到底是头一次见着架势,着实是有些心惊胆战,时至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渴望权力,以至于不曾察觉树敌无数;又是如此一心注视着皇城大内而不顾不管藩境如何,才会对白若汀入京之事毫无察觉。
苏瑶清正喝着婢子摆好的茶盏,见他进来问道:“丞相有何事情。”
黄翔平纵使穿着丞相着装,但依旧是一副谄媚模样,捧过苏瑶清喝完的茶盏后才开口说:“凤帝以为接下来应当如何?”
“什么意思?”
黄翔平嘻嘻一笑,接话道:“这有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凤帝新即位朝中不安插几个心腹人到底是不成的,而且...”
苏瑶清见他面上有隐言神色,撑着腮说道:“丞相是朕心腹有话但说无妨。”
“承蒙凤帝信赖,臣斗胆说些僭越的话。”黄翔平说:“这江山易主本就是难以被人接受的事情,何况又遇到魏远那一干老臣造乱,凤帝被迫水淹京城,黎庶无知难免生怨怼之心,况且皇亲贵族迂腐非常心怀不轨大有讨伐之心,不利于您坐稳江山呐。”
“那该如何?”
“以臣拙见,不若请个李家最是无能且尚能掌控的宗族子弟,挂个摄政王的虚名也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平衡朝中势力啊。”
苏瑶清看他,说:“丞相说的这人哪里去找?如你所言,宗族子弟谁不是各自丰满羽翼,摩拳擦掌要来讨伐朕,朕还要引狼入室安插一个宗族子弟在身边?”
黄翔平不慌,只说:“倒是有一人,外可平百姓之怒,内又能安亲王无知,而且还十分重情义,是个极好控制之人。”
“你说的可是楚王?”
黄翔平鞠躬回复:“正是。”
苏瑶清心下盘算了一番,李严惟的确是最佳人选。他身落残疾安天.朝规矩是绝不可承袭大统,故而让他做摄政王倒真是个好选择。况且他上是皇子中最有体面、最是威望的存在,下到百姓之间又是最为贤明的王爷,而最重要的是他羸弱不已命数将近,能称得上十分好控制之人。
“爱卿说的极对,就让他再兼领工部尚书一职负责休憩这河道安抚民生吧。”
黄翔平又支支吾吾的说道:“只是还有一事,陛下要早做防范才是。”
苏瑶清示意他说完,黄翔平才肯开口:“一来是魏家的那些余孽,不可再执掌大权;二来这北伐大军常年在外没个监视之人实在不妥,何况裴家小公爷又是个不省油的灯,您还是尽快处理了才好。”
苏瑶清说:“你说的话都正中朕心事,魏家不足为惧,回了宫你就传出旨意去,说是魏远新丧,朕体恤魏都督特让其在府内尽孝三年,丁祖父之忧。至于裴君,朕早就盯上他了,你再命人修书一封快马送给苏翎让他平定贡生之事后立即北上做监军,如果裴君能活下来的话。”
黄翔平抬眸看苏瑶清,说:“陛下这番高论是何意?”
“早在朕夏苗前,朕就以重金派遣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暗刃北上了,”苏瑶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又说:“有道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嘛。只要他裴君死了,南诏那个公主就构不成威胁了,李严慎更是折了双翼再也飞不起来了。”
黄翔平深深鞠了一躬,堆满笑意,说道:“还是陛下杀伐果断,深思熟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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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张缊踱步堂前,频频叹气。
红烛掩映光辉,灯火辉煌。庙外积水淹没了台阶,阴风四起,打落了原本就没开几朵的花瓣。庙内却镇着好些银骨碳,温暖异常。而在千丝万缕的绸幔之中,带着面具的人却平和的坐在佛像身后,目光静静端详棋局。
张缊忍不住出声:“先生,咱们怎么还不出兵?”
先生落子,悠悠开口:“急什么?昨日夜间我起身观天像,还不到苏后亡时,出不得兵。”
张缊彻底急了,说话也有些口不遮拦:“先生每每都说不到时候,不能出兵。那这大业何时能成?先生莫不是压根儿就是诓骗我玩?”
“愚不可及!”那先生带着骇人的面具回头看他,怒斥道:“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无万全的准备,你就是下一个姜太后和逍遥王,成为苏瑶清脚下蝼蚁,蛟冥军刀下亡魂!”
张缊仍有不甘,但气焰也消散大半,只又听那先生说道:“大王就好比韬光养晦的神龙,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