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宴 再遇薇
裴婧姐姐大婚之日,是在开春后的第二个月。
我以弟子的身份早早地到了国公府里,按着前几日拟定的试菜单子核对了一番。难得见裴君艳色加身,称着他的容貌倒是显现出几分祸国的媚色来。他本来拉着我想说什么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叫走了。
我在后厨忙活时,绿绒跟我说玉娆跟着亲来迎新娘子的魏蓁怀一道入了府邸,趁旁人不察时,她悄悄同我说阿蓁邀我今夜一道去看蜀中来的戏班子,并把一套男装塞到了绿绒手里。
绿绒一脸兴奋:“公主咱们收拾收拾去吧!这蜀中来的戏班子就在京中停一日,我早就听闻他们有个戏法称作变脸,十分新奇!”
我冲她笑:“阿蓁跟我说过很多次,她幼时曾有一段时间跟着外祖父在蜀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蜀中脸谱戏堪称天下一绝,今夜就去,别慌。”
裴府 西暖阁
国公夫人遣散了仆人,接过嬷嬷手中的梳子,眼眶红红地给裴婧梳妆,嘴里喃喃念道:“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声音哽咽,接下去的言语听不清了。
裴婧见状,声音嘶哑的转身握住了母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阿娘…”
裴婧自小就是在规矩约束中长大的,她虽不曾见过要嫁的夫婿如何,心里也有个挂念了很多年的人,可她知道,身为裴家女自小受父母养育,为家族联姻就是她分内之事。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看到母亲眼眶湿润的时候,又没出息的鼻子发酸。
很可笑,她从小到大,规矩礼仪,起居坐行都是用王妃的高度来约束自己的。甚至昨夜梦回时,她仿佛还看到孩提时,自己卷着裤脚跟着那个傲娇的小哥哥去河边抓鱼的画面,醒来时,圆枕早已哭湿。
国公夫人贺氏是唯一知道女儿心中所想的人,可就是因为知道她心有所属此刻才更痛心,贺氏握着女儿的手:“好孩子,你自小就不让我们操心,又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此番婚嫁一来是为了维护家族世代的经营,二来,圣上多疑,逍遥王那里…”
裴婧早已泪湿罗衫:“娘,婧儿明白,婧儿明白。”
她明白,心心念念地那个人是最不能嫁过去的;她知道,当今圣上经历六子夺嫡生来多疑,最恨皇子拉帮结派;她清楚,倘若裴家势大那就是杀身之祸。
她既生来是国公女,就不能弃家族不管不顾,不能随着自己的心任性妄为。
母亲走后,她独坐镜前,摆弄着那只被她诓骗来的步摇,不禁失笑。自己和李严恪到底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却不像话本子上所写的那样会慢慢变成两情相悦,自己和他那所谓的前缘不过是自己一腔孤勇、没皮没脸地喜欢过他罢了。
她逆着光将手中的鎏金菡萏步摇举起来,脑海里是那年中秋灯会她一路跟着他又是撒泼又是哄骗,才将昭仪娘娘用来给儿媳妇的步摇拿到手,那时候也如现在一般看着眼前在阳光下金灿灿的步摇,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成为逍遥王妃。
只不过现在将成人妇,她该物归原主了。
裴婧敛了目光,将步摇工工整整的收到锦盒里:“金沁,把这个悄悄送还王爷吧。”
金沁是个不过豆蔻的小丫头,她却深知主子心里的想法,此刻满眼心疼:“姑娘可有话要带去?”
裴婧转身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她低声呢喃,不知道是在说给金沁听,还是在说服心里那叫嚣着哭喊着的自己:“花轿已经在外头了,从今以后,我就只是魏裴氏了。这魏家哥儿亲来迎婚,想来也是个好相与的,那么日子也不会多难捱。我嫁过去,打消了圣上和太子对恪哥哥的疑虑那就是值得的,他好便好。”
李严恪,你好便好,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黄昏 西市
我老远就看见一身黑衣的阿蓁朝我蹦跳着招手,我连忙拉着绿绒蓝楹挤过人群去找阿蓁。
我:“你大哥大婚哎,你还跑出来?”
阿蓁倒是抢了个好位置,台上人的鼻孔都看得见了:“哎呀,二人婚礼早就安排好了,大到宴请宾客的名单,小到新郎官的鞋履都是月前就准备好的,横竖不需要担心的,但这蜀中戏班子可是难得一遇,大不了阿娘又罚我跪一跪罢了。”
这变脸谱的戏码当真是精彩,武生吐雾喷火、锣鼓鞭炮响彻云霄,甚至还有舞狮,咿呀唱曲的戏子顷刻之间脸上的油彩就换了个模样。
我正看得精彩,身后却传来一声:“公子安好。”
我回头恰好撞到了田芷薇羞涩地目光:“想来是和公子有缘分,不期而遇已是第二次了。”
一旁吃着花生干果的阿蓁笑得差点儿没被卡死,我看她模样尴尬的回应:“好…好巧啊田姑娘。”
田芷薇:“没想到公子竟然记得小女名讳。不知可否和公子一道看戏。”
我本想拒绝,可是阿蓁率先开了口:“自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