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算
。
“你们以为我在乎你们宝贝儿子吗?那多出来的一副碗筷,我们单单纪念我们惨死的二姐,她是那么聪明,本是天子骄子。如果不是你们对她不管不顾,怎么落到人贩子手中,卖到边远地区。我亲眼看到,那满嘴文采被敲碎腐烂,那意气风发的脸被熏烧,这一切,不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三妹说完,眼睛泛红,捂着头,就地坐在饭桌旁的两脚长凳上。
大姐将头撇了过去,在厨房里肩头耸动,不时发出呜咽声音。四妹从藤椅上端坐起来,对着庭中的山河图,漠然流泪。我还记得,当年这副画是我高考后,等通知书时候,焦急的不行,四妹讥讽地说我有这般闲心操通知书,不如画画大好河山,等你出名,还能裱起来卖钱。后来,我就真得花了近10天临摹了这副挂画。由于状元的名气,过年来的亲戚看到都会唏嘘一番,以致于,这幅画留到现在。
砰哐哐几声,多余的那一双碗筷被父亲砸在地上。青花色的瓷碗在地上碎成三瓣,还有一些细碎的粉末,那双金色筷头的漆木筷子,在地上呈对角形势。父亲终于不再冠冕堂皇装好人了,脸色铁青,眼神恶狠狠地从大姐看向三妹和四妹,如同再看一条条闯入家里的毒蛇,畏惧而又一定要豁出去赶走她们,维护自身利益。“你们姐们也是成年人了,既然把话说开,我们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父母两人坐在上位,大姐、三妹分坐东西,四妹坐在下位。大姐将波浪的卷发用了个超大的棕色发夹别在头后,露出了纤细嫩白的脖颈。“爸妈,只说我如今嫁给洋女婿享富贵,却不想想,大过年为什么我单单一人回来。”父亲心虚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大姐脸色一僵。“原来,爸爸是知道的呀!是呀,当初我被王芸一家压在地下厮打的时候,你不在。被张华一家扔出行李流落街头,你不在。你说好巧不巧,当张华需要谈个大项目要讨好洋老板,那个洋老板又刚好看上我这个前台,你就劝我要为幺幺考虑。当我被洋老板奸辱,是你,你告诉我,得认命,好好跟着洋老板,弟弟和幺幺都需要钱。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买卖的货品?”大姐擦干脸上的泪,就着祭祖的酒,一饮而尽,捏着酒杯不再言语,似乎在从巨大的耻辱中迷失。
三妹突地站起来,拳头狠狠砸碎父亲的碗,那里的一滴滴鲜血,在碗内的胎白里格外显眼。“你们太过分了,大姐沦落到被人戳脊梁骨,是你们在背后和张家合作的吧!我以为,你们利用我打拳挣钱,就会满足,放过我的姐妹,没想到,你们禽兽不如。根本对不起我三年前,为了给你们凑钱,面对比我排位高的的也去拼了命上。我断了3条肋骨,躺了半个月,只等到你们催钱的电话,却没有一句问我有没有受伤。”三妹手不停地颤抖,拳头的血像断了线的玛瑙。四妹熟练地从包里取出纱布和酒精棉,飞快地为三妹包扎好。
“我从小到大,三姐每一次受伤都是我在身边,她就算治好了,每到阴雨天,她的四肢就像被卸掉一般,瘫软酸痛,竟常常一夜无法入眠。”四妹轻轻抚摸那包好的纱布,浅浅地对着父母微笑。“说来,我却是被你们残害最少的了。你们也只是纵容着五弟把墨水泼在我第二天主持的礼裙上,也就是逼我一个小姑娘,去求教务处主任放过逃学打架的五弟,不然,就让我脱衣服喊非礼,威胁主任。”四妹,夹了一块蒸鱼,哇了一声趴在桌上呕吐起来。
我在肚子里,听到了这些年姐妹一直藏在心底的疼痛,我浑身像被烫着100度的热水里,灼热地翻滚,用尽力气狠狠地踢打着薄薄的胎膜。母亲肚子顿时酸痛,双手覆盖在肚子上。父亲立刻弯下腰,扶着母亲询问。似乎刚才姐妹们的控诉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玩笑,父母毫无动容,只在乎肚子里的生命一举一动。我控制着身体的反应,尽量让母亲舒服下来。母亲突然不疼了,又坐直起来,父亲擦了擦头上急出来的豆大汗珠。其实,他们不是不会关心人,只是不会关心女儿们,女儿在他们眼里从未存在过。
父亲整理了下衣冠,虎口朝额头,理了理头发,叹息道:“既然你们心里这么狠我,我也不说什么。无论怎样,我生了你们,并将你们养大成人,就这份恩情,你们一辈子也别想还清。”
四妹扣着指甲里镶着的水钻,表情又归于平淡,带着几分嘲弄。“别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告诉我们卖断这段恩情,到底要多少钱?”四妹全程头也没抬。全屋里突然静下来,只听到我的胎心呜呜呜地直跳。
“每个人50万,一分不少,拿出来,我和你妈都不会再烦你们。”父亲端坐了身体,捏了捏母亲的手。母亲一分骄傲的神色浅浅浮上毛孔粗大的脸庞。我正想趁机又狠狠地踢着母亲,打破他们的得意自满。家里的电话却突然响起,一个400开头的国外电话。全家人屏住呼吸,不约而同地等铃声停止,父亲僵硬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下,铃声第二次响起,母亲求救的眼神看向父亲,父亲有些迟疑,但还是走向蕾丝边的小茶几,穿堂的冷风将父亲的鼻息从蕾丝孔里幽幽地翻腾。
“家里没有那么多钱。”
“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