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一起学习
李木雅站在石桌旁擀面皮,打算做手擀面吃。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说:“今天回来挺晚,厂子里加班了?”
“没呢,一整天瞎闲逛,没啥活干。”陈海格扛着一麻袋东西进了屋。
作为下乡知青,他被安排到采石场劳作。但借着陈胖头的名儿,厂子里没给他安排什么累活。他整天就负责带着一群人满场子溜达,看看这个设备再看看那个设备,别人干活他督工。
高中生在厂子里可是稀罕物,稀罕到随手写个毛笔字别人都挣着抢着要的地步。因此自打他进了厂子,下班回来的时候总是能捧回一堆东西。
老实说,上一世由于太过刺头一进厂就被扔去干重活的陈海格也没想到,他就是签字时认真了点没秀草书,就被一群人捧着字供成了香饽饽。
当时,陈小爷对这群不懂欣赏的草包嗤之以鼻。
现在,陈海格尝到了以字换物的好处,肥皂、搪瓷盆、毛巾……每天下班都能拿着点东西回来,笔和墨水还是厂子里的,不用花钱,很是划算。
李木雅拍拍手上的面粉,下巴颏儿朝地上的麻袋比划了一下:“今天厂子里发东西了这是?”
“没。”陈海格蹲下洗了洗手,“写字换的。”
“你写啥了,换了这么多?”
“唉,也不知道他们着了什么魔,一股脑把过年贴的那些全撕了,硬要小爷给他们重写,说小爷的字大气一看就能生财。你现在去瞅瞅,估计他们已经把爷写的贴上去了。”陈海格擦着手,往桌上看,“吖,做面呢。”
“嗯,择了点野菜,做野菜汤面。”李木雅把切好的面条扔到煮开的野菜汤里,随口称赞道,“你的字是好看,银钩铁画得像你这个人。”
“那是,都说看字如看人,小爷长这么帅,字能差到哪去。”陈海格一脸得意。
李木雅:……
陈海格站到灶台边,笑嘻嘻地接了丫头的白眼:“快去看看,我换了啥回来?”
“是啥?”李木雅应声蹲在麻袋旁,偏头好奇问他。
“自己看去,你肯定喜欢。”陈海格神气地瞥了她一眼,背过身去看锅里翻滚的面条。
李木雅隔着麻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四四方方的,这大小!她半是确定半是欣喜地问:“是书本?”
麻利儿解开绳扣,果然是满满一袋子的书和本子,她欣喜地感叹:“哇,好多课本!”
“嗯,你挑挑,捡捡能用的教材和本子,剩下的还可以做个火引子、卖个破烂。”陈海格笑着说,“咋样,丫头?哥对你好吧!”
“嗯,海格哥最好啦!”该嘴甜时就嘴甜,丫头十分捧场,就连端给陈海格的面条都比平常多了许多。
丫头很上道,陈海格很受用,饱餐一顿,美滋滋地去把碗洗了。
把脏水一泼,再回头,地上只剩下一个麻袋皮。他心道:丫头这么快就整理完了?
探头往里屋看去,李木雅正窝在土炕上属于她的那一半地盘里,借着窗户缝隙里透出的微光,小心翼翼地翻阅书本:
这个缺了几页,那个封皮烂掉了,这本整体散了架,那本被虫蛀了……她把能用的挑拣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穿针引线。
陈海格怕她伤着眼睛,给她点了根蜡烛,爬上炕,看她从残破的书本里拆出完好的书页,默默帮她把零散的书页排好。
“谢谢。”李木雅一针一线认真地缝书,瞧见蜡烛,说道,“天还没大黑,蜡烛别点了。”
“得点着。”陈海格挡住李木雅神来灭蜡烛的手,看着她在烛光映照下亮晶晶的眸子说教,语气听着像个教育小孩的大人,“还没成年眼睛还没定型呢,可得好好保护。不然,你变成四眼田鸡,咱也没那个钱配眼镜。”
上辈子是个四眼田鸡的李木雅:……你就成年了?
蜡烛到底是没灭成。点点烛火,摇摇曳曳地散发出橘红色暖光,陪伴着低头整理的两人。
陈海格翻翻已经整好的成品,又看了看李木雅手中正在缝的,拾起书本轻轻拍了她一下:“这书整重复了。”
“不重复。”李木雅抬眸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忙活,“那些是给你的。见者有份,一起学呀。”
陈海格:……倒,也不必。
嘴里嚷嚷着“不用,小爷厌学”的陈海格还是被李木雅拽着看起了课本,看得直打瞌睡。
“天黑了,睡吧。”陈海格打着哈欠含糊道。
“天才刚黑啊,再看会儿。还不到平常睡觉的点。”李木雅看得津津有味。
陈海格硬撑着看了几个字,把书往脑门儿上一扣,倒头睡了回去。
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李木雅待在昨天的位置没挪窝,正认真捧着书看,陈海格:……
“你不会一宿没睡吧?”
“没呢,起得早。”李木雅放下手中的课本,下炕穿鞋,“饭做好了,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