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
的妃位,句丽至今得益于我母妃的荣宠。我跟自幼就寄居太监门下的七哥——怎么会一样呢?”
“那又怎样……”李怀玉突然攥住李怀璟的前襟,瞳仁死死盯着他,大片眼白显得他十分狰狞,“你受万千宠爱,现在不也得仰阉人鼻息,靠偷靠抢靠在祖宗头上动土,才挣来一分一毫的功劳?父皇不是疼你吗,为何要在你刚逃出鄞都时,就下一道‘终生不得回都’的诏书!”
李怀璟不怒不愠,反而笑了很久,诘问道:“七哥老糊涂了吧!父皇说的明明是‘冠礼前不得回都’,我终有一日会冠礼,他给我留了退路,我何时被判过‘死刑’?”
灵堂霎时陷入了沉默。
李怀玉与李怀璟都不说话了。
风起,李怀玉受了多大刺激似的晃脖颈,跌跌撞撞地跑到香案边,双手撑着桌面,抬眼空洞地瞪着棺材。
李怀璟就在他身后屏气凝神地凝视着他,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怀玉重重地喘粗气,好似一只仓鼠面对被捣碎的洞穴般发出又低又狠的嘶吼。
他讨厌被人一遍遍地提及母亲,他讨厌别人一次次地践踏母亲与他的尊严,他讨厌沉浸在爱与呵护中长大的人,李怀璟是,沈鹤亭更是。
李怀玉一声尖叫,他拔出袖中的剑,双手抓着剑柄,飞身杀向李怀璟!
李怀璟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一个闪身避开了他凶悍的进攻,却身体失衡摇摇晃晃地向后倒。
后背一股力阻止了要倒下的李怀璟,姚铎适时撑住了人,李怀璟眼前顿时一黑。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个瞬间。
李怀璟耳边乍鸣,所有声音由近及远地慢慢消失,待到他的世界万籁俱寂,眼却拨云见雾地慢慢清晰起来。
远处传来规则的脚步与马蹄声。
好半天李怀璟才觉得没那么头重脚轻,他环顾四周,姚铎、盛誉、周伯还好端端地立在堂中,李逍与另一个王府侍卫也安安静静地侍立在堂外,唯独不见李怀玉。
那刚才见到的人是谁?跟他说话的人不是李怀玉那还能是谁?李怀璟无助地原地打转,眼见白幡忽然猛烈地晃、纸扎人的嘴角眨眼间就扯到了太阳穴,棺材旁边两副花圈上的“奠”字骤然变得巨大,就要冲破了圈压到他头上。
“人呢?”李怀璟霎时就慌了,声音都带着哭音。
姚铎见他不对劲,关切道:“殿下说谁?”
“李怀玉!”李怀璟大喊,“他人呢!刚才不在这,他还要杀我,他妈人呢?!”
李怀璟越吼越激动,姚铎跟盛誉俩人同时摁住了这发狂的人。门外李逍闻声进来,边走还说:“摄政王殿下不在!”
“对啊!摄政王殿下一次没来过!”姚铎大声对李怀璟喊,“殿下发什么横啊!”
李怀璟突然就一动不动,他怔怔望着天花板,表情惊恐得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不在?”李怀璟气若游丝,“那刚才跟我说话的是谁?”
盛誉解释道:“没人跟殿下说话!倒是殿下自己,打刚才进了灵堂就跟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李怀璟头上的汗快流成河了,他不住地喘||息,身体战栗惊魂未定。
“他是妖孽,”李怀璟呢喃道,眼睛直勾勾地瞪大,小声地告诉他们三个,怕谁听见似的,“李怀玉……是妖孽!”
“哗啦啦——”
所有人齐刷刷地向门口看去。
只见亲王仪仗中央出现一袭青白色,那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子笑意盎然地向他们走来。
李怀璟万分惊恐地盯着那张脸,手上用力攥紧了姚铎的胳膊,给他疼得嘶嘶地吸凉气。
“殿下,摄政王来了,咱们得起身行礼,”姚铎咬牙切齿地说。
而李怀璟充耳不闻,他瞪着站在院中的李怀玉,魂没了似的。
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眼前这个是李怀玉,那刚才与他争执的是谁?那如果刚才与他争执的是李怀玉,那眼前的又是哪位?
“呦,你们这是在?”李怀玉提袍子走进灵堂,戏谑地打量扭打在一起的人,“沈掌印灵前,诸位如此放肆,不大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