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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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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狱的人已经在坤宁宫外等候了,李顽牵着李璞的手跟在花纭身后,她看见早就准备好的镣铐,仅是无声地笑笑,平静地面对早该面对的一切。

李顽蹲下来,对李璞说:“殿下跟嬷嬷回去吧,记得要把今天的书温两遍,以后我还是要检查的。”

短短几天,李璞已经跟李顽产生了感情,男孩抓着她的食指,迫切地问:“你要去哪?”

“冒险,”李顽笑得很轻松,眼里亮晶晶的,好像她真的要去鲜有人至的地方看美好的风景。

李璞皱皱眉:“那你还会回来吗?”

李顽想了想,道:“也许吧,看我心情。”

李璞迟钝的脑子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用手挠挠后脑勺,说:“那我会想你的。”

李顽笑着摸摸他的后颈,两根指头夹着一沓叠成方块状的信纸顺势插|进他后颈的衣缝中。她让嬷嬷把李璞带走,瞟一眼远处已经来拿人的张潮与狱卒,对花纭说:“娘娘,后会有期。”

“哀家等你,”花纭提起了裙摆趋步跟上李顽,摘下凤冠上的金簪子,亲手插进李顽的发间。

此时阳光斜斜地落在李顽脸上,清晰得能看见她太阳穴的血丝。她生得英气,好似古壁画上俯瞰人间的神明。戴上花纭的金簪,辉煌的颜色映进了眼眶。

花纭执起李顽的手,想尽力将她的模样印在心里,花纭深深觉得无能为力,曾经答应过李顽要为李家洗冤,现在却连她的人都留不住。

李顽的状态就松弛很多,她感激地凝望花纭,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她走得洒脱——在坤宁宫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从悲苦之外偷得的好时光。

刑部狱内,花从文早就在此等候。狱卒摁着李顽的头想让她给他们下跪行礼,而李顽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花从文给狱卒打了个手势:“她不会跪本相的,退下吧。”

李顽侧眸,不用正眼看花从文,她鄙夷地斥声道:“费尽心机也要置我于死地,花相,你怕我会告诉小太后什么?”

“本相为何会怕?”花从文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你手里的证据,无非就是一些没头没脑的信件,证明不了当年秋闱舞弊案就与本相有关。”

“当年你送给我爹爹的信都没盖过你的私印,确实不足为证。何况后来抄家抄出来的黄金,都是从蒲氏送到的李府,从策划舞弊泄题到收受|贿|赂,跟你花从文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李顽哼笑,“可你就是清白的吗?我爹爹死后,裕德太子为太傅治丧,是你以‘太子不忠’为由暗自联络御史弹劾裕德的吧。”

花从文矢口否认:“本相没必要多此一举。”

李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玩味地凝视花从文,就看他怎么演戏。

弘治年间的太子裕德,为皇帝的嫡长子,拜李廿为师。弘治十年出京城秋闱舞弊案,时任主考李廿为护一百单三名举子性命被逼认罪腰斩。而太子裕德私下为李廿收尸掩埋立牌位,被御史台弹劾,弘治帝判其落入宗正寺,同年腊月底,裕德太子于宗正寺自缢。

李顽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裕德太子生母容皇后,自幼熟读经典早有贤名,弘治帝对其极为信任。而花从文时任丞相,其妹是弘治的贵妃,在秋闱舞弊案发生之前刚刚产下一名皇子。如果能借舞弊案除掉裕德太子,以花家之势极有可能将花贵妃之子推上储君之位。故而在李廿下狱后,四大家除花氏之外,蒲、容、朱三族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倘若花从文炮制舞弊案,他便可一箭三雕:铲除多年政敌李廿,利用李廿引太子落入宗正寺,借机打击其他世家将花氏推上新的巅峰。

若非半路杀出个沈鹤亭,恐怕现在朝上垂帘听政的就是花从文的妹妹花贵妃了。

李顽说:“花相说不是你,那为何又在这里等我呢?”

花从文向她伸出手:“把陈内人的手书还给本相。”

这是当年裕德太子的贴身宫婢陈氏自尽前的遗书,抛开前几句陈内人的自述,无缝衔接的鹤体字是由裕德太子亲自书写的遗言,说尽了含冤苦楚。太子死后,手书被花从文带走,而就在十日前,他发觉手书丢了。

至于他为何怀疑李顽会有手书,就因为手书上写的大多关于李廿,而且当年裕德太子与陈内人在自尽之前给李顽送过信。现在即便不是李顽盗走的手书,她也可能有备份。

而花从文想要的,就是当年陈内人在死之前给李顽送的那封信。

李顽眼都没眨一下,笃定地回答:“我没有。”

花从文腮边的皱纹紧张又松弛,他乜视李顽,道:“无妨,本相会派人去坤宁宫搜查,有没有结果,一会儿就知道了。”

此时外面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张潮远远地给花从文摇头。他一惊,目光又转到李顽脸上。他给小厮打了个手势,上来两个男人伸手就往李顽身上抓。

李顽犹如一只受惊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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