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境方破

冬至临近，凌尘时常去岐山。

自将岐山讨要过来后，凌尘便吩咐楠兮在岐山上建了几间屋子，一处院落。

凌尘记得洛华的生辰是冬至后一天，便打算在冬至这天同他一起去凡间过节，待到子时便回岐山，给他过生辰，将神识幻境送与他。

冬至这天，洛华告知凌尘，说他管辖地界出了些许变故，有些棘手，不能同他一起去凡间过节。

于是凌尘便早早地去岐山等待了。

也不知为何，这一年的冬至，很冷。

窗外寒风凛冽，而人间亮起了众多灯火，人们沉浸在与家人的团聚之中。

岐山很静，万物无声。

凌尘坐在书案前看文书，然而此刻却看不进去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窗边，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心中的焦急不安隐隐退了下去。

凌尘忍不住去想洛华，去想他何时能来，会不会喜欢那个贺礼，会不会像逛灯会时一样，笑意溢满眼底，眸中星辰闪烁，却还藏着一白衣少年。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时快到了，凌尘向外望去，却见天空的星辰皆黯淡了下去，不安在心底蔓延，他在心中推算一卦，却什么也推不出来。

凌尘眉头紧锁，传音与洛华，并无回音。

正欲去寻暮辰时，楠兮推门而入。

只见来者风尘仆仆，面露焦色，声音都有些嘶哑，他说了一大段话，可凌尘只听见了六个字，“洛华神君陨了……”

“洛华神君陨了……”

“洛华神君陨了……”

“洛华神君陨了……”

胸腔似被撕裂般疼痛，他有些不能呼吸，掌中一片冰凉，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在意识即将陷入混沌时，一道清脆声响起，是落霜碎了。

待凌尘再次睁眼时，见到的是自己的寝殿，以及站在一旁的暮辰。

“醒了？”暮辰心中担忧，面上却依旧冷漠严肃。

“嗯。”凌尘坐起身来，环视着寝殿，有些茫然。

“经卷中没有你要的答案，”暮辰有些不忍地别开眼，“你心里清楚，推算不出，神识无法感应，本命星失去光芒，他已经死了。”

凌尘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沉默了一会儿，好似没有听到暮辰的话一般，“阵法有结果了吗？”

暮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也没留下，无迹可查，我可没有通天眼，实在是无能为力。”

凌尘不期待暮辰能得出什么结果，或者说，他只是在无用挣扎，偏执地在心中留下一点点希望。

暮辰方才踏出文昌殿的大门，迎面便碰着了在殿前徘徊的浅玳。

“怎地不进去看看？”暮辰停下步子，看着她道。

浅玳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怕那大冰山给我惹伤心。”

闻言，暮辰沉吟片刻，道，“如此，还是不进去的好。”

浅玳定定地看着暮辰，一片无言，随后，便伴着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暮辰回首望了望这毫无生气的文昌殿，这才启程回星仪殿。

还未踏进前殿，暮辰便已知晓来人。

他缓步走近，看着那身着紫衣的人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来，叹道，“紫微神君，本君的茶都要被你喝光了。”

凝笙不语，只淡淡看了暮辰一眼。

见其如此，暮辰忍了又忍，却还是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好好好，神君请便。”

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暮辰，”凝笙将视线从茶盏移向他，见其停下步子，方才又道，“凌尘那孩子如何了？”

暮辰垂眸不语，只缓缓摇了摇头。

凝笙叹息一声，又道，“可有何方法机缘？”

“那是他自己的劫，”暮辰缓声道，“吾等自是无能为力。”

一片静默后，暮辰去了命格殿，凝笙则端着手中茶盏，久久未动。

——

浅玳从文昌殿前离开后，便去了清耘殿。

途中，又碰着了素威神君。

只见扶筱匆匆走过，似乎是朝天枢宫去了，并未看见一旁的浅玳。

对此，浅玳亦不欲与其纠缠，虽不喜其做派，但少了些许争吵，也是难得的清净。

于是乎，她只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去了。

清耘殿中，染栀又在翻找古医书，见其放出神识，沉浸于海量医书中，浅玳轻声收回了踏进殿中的脚，又朝她的背影望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