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
说着抬脚往那边去。
她一动,四人也动,都退了一步,不着痕迹挡在她身前。
袁博:“不用不用,主母身份尊贵,无需下拜,这种事我们来做即可。”
颜心:“主母不是要找簸箕吗?我带您去。”
聂灵鸢:“天色已晚,早点清扫房间,主母也好早点休息。”
许子鉴:“主母早点休息,明日我好正式拜见。”
栖真奇怪,不知四人搞什么名堂,一惊一乍的,瞧着汗都要下来了。
她适才出来匆忙,中衣都没穿,只披了披风,一路过来冻得发慌,且现下自己形容不整,确实不是和生人见面的好时机,便不再深究,呵着手随颜心去膳房。
取了簸箕,颜心怕她不认回房的路,一路送她回去,还想帮忙打扫。栖真忙说自己来,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等人走了,栖真关好门,将地上散余扫齐,把簸箕放到桌上,又翻柜找出一方白净的绢帕摊开,开始从碎片中挑珠子。
五颗、十颗、十五颗……拣到二十三颗的时候,栖真手下一顿。
她举起这颗珠子,凑到烛火下细观。
水晶罐是砸得粉碎,但珠子掉在地上仍是完整的,并无损坏。只有这一颗,一道细小的水晶碎片戳进珠子里。
记得风宿恒说过,珠子是蚌生的,那这些应该是珍珠咯?现下看来,这珍珠怎么是中空的?
栖真就着火光,小心翼翼用指甲将水晶碎片拨弄出来,珠子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小的豁口。
从豁口看进去,珠子还真是中空的。
里面居然有白色的纸片!
栖真疑惑地捏着珠子摇了摇,没觉得里面有塞了东西的摇晃感。于是用力捏,许是有道豁口的原因,珠子还真地一捏就碎,散成几片落在桌面。最后她指间捏着的,便是藏在里面的白色纸团。
纸团相当迷你,摊开,整张纸也才一寸见方。
纸上有字。
栖真将烛台凑近,就着火光看清那些蝇头细楷,吃惊地瞪眼。
只见纸上写着:惟愿栖真,平安喜乐。
工笔正楷,笔锋熟稔,她不可能错认出自谁手!
栖真心怦怦跳,这是他留给她的祝福?
那别的珠子?
又拿起一颗,怎么都捏不碎。栖真在屋中找了一圈,在博古架上找到一方沉甸甸的砚台。
举砚台,敲珠子,顺利将其击碎,里面果然也有纸团。
摊开,这一张上写着:惟愿栖真,无病无灾。
再敲,再看。之后几张写着:
惟愿栖真,身体安康。
惟愿栖真,前程似锦。
惟愿栖真,青春永驻。
每一颗都有纸条,每张纸条都有祝福,分别是祝她一帆风顺、大吉大利、财源广进、平平安安、鸿鹄得志、蒸蒸日上、心想事成、金玉满堂……
她敲了九十八颗珠子,竟无一张重复!
簸箕里只剩最后一颗珠子了。
最后一颗,栖真忽然舍不得敲。
她捏着珠子俯身在烛下细观,翻来覆去,细细摩挲,怎样都没找到拼接的细缝。
这珠子根本浑然一体。
栖真跌坐在凳,看着收拢在帕子里的纸条,心绪如浪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风宿恒………
送祝福她可以理解,但做到这种程度……
他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他到底是怎么把纸条塞进去的?又花了多长时间做这件事?写了九十九份祝福,却悄悄塞进珠子,他知不知道很有可能收礼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
栖真闭了闭眼。
还记得那时候风宿恒说:“不值什么钱,蚌壳里生出来的,女孩儿家多喜欢。”
女孩儿家再喜欢,也不会去想里面会不会有东西啊!
或许当他在案前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下九十九遍“惟愿栖真”时,也曾想象它们会被束之高阁或藏于箱内,即使摆在外边,她也不过偶尔瞅一眼。因为它们除了留作纪念,真的一点实用价值都没。
所以……这些祝福,他并不是写给她看的。
他只是想写而已。
天哪!
风宿恒!
栖真禁不住捂住滚烫的脸,你这么做,和为了向心上人表白折成百上千只千纸鹤的小女生有什么差别?
她心跳加速,整个人战栗起来,那颗因为不得不接受现实而枯竭的心又生出新的希望。
他的心上人……会不会……有没有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就是她?
否则怎么解释他做的这一切呢?
只要一往这个方向想,洪水就开了闸。
太多了!
一路来,